“不可能!”沈豪毫不猶豫的否認這個猜測:“沈先生當時重病,所有人都以為是沈三克了自己弟弟,當時兩人完全被隔離開。沈三見不到沈先生,沈先生也不可能見到她。”
沈先生當年八歲,隻見過沈三幾麵,姐弟之間沒有感情。沈三被砌進牆裡的時候,沈先生躺在床上起不來。他沒有親自參與進那場殘酷的私刑中,就沒有可能見過沈三臨死時的模樣。
楊元一:“今晚到沈先生的房間,你去不去?”
沈豪猶豫半晌,點頭應道:“我去。但你們要乾嘛?”
楊元一:“應證我的猜測。”說完他就轉身朝外走:“去吃早飯。”
王小宏連忙跟上,倒是對楊元一敬佩不已。“元哥,你以前真沒有接觸過異聞?”
楊元一搖頭:“在進入推理社之前,我不知道世界上有異聞的存在。所有關於的了解來自於社長的科普,我之前就說過。”
王小宏也跟著搖搖頭:“我的意思是說,你熟練得像是曾經接手過無數的案件。理智和冷靜是處理異聞必不可少的因素,而且你在麵對異聞時,沒有恐懼。”簡直就是孫老口中天生吃這碗飯的人。
楊元一思忖片刻道:“可能是因為我以前在殯儀館兼職。”
兩人吃完早飯,又到沈莊外走了一圈,從當地老人口中問出沈三生下來的孩子的消息,順便買回來一點東西。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整座天公祠被籠罩在夜色中,明明是巍峨壯闊的建築,偏偏透出陰森死寂。
這是座已經死掉的建築。
短短幾天就死了四個人,死狀詭異,天公祠拒絕遊客進入,兼職的人等天一黑就跑,無論給再多錢也不敢留在天公祠。所以天公祠裡頭的樓宇、房間、巷道沒有一絲人氣,燈光倒是自動亮起,可惜選的是昏黃色類似於燭火的光,沒有起到照明的功用,反而顯得陰森。
沈豪在小路上等楊元一和王小宏,見到他們就說道:“今天沈先生問了我好幾次有沒有把沈三的屍體砌回牆麵裡,我騙他已經砌回去。不過隻能騙過今晚,明天沈小月和其他幾個表兄弟就會把這件事告訴沈先生。”
楊元一:“怎麼沒見到你那些表兄弟?”他來天公祠差不多兩天,除了最開始見到過幾個年輕人,後來就沒再見到。
“死的全是沈家人,他們害怕,不敢繼續住下去。今天全都搬出天公祠住到外麵去,現在應該指剩下我們這幾個人還留在天公祠。”沈豪走在前麵,邊走邊說:“或許你的猜測沒有錯——沈先生太在意沈三的屍體。”
沈先生所居住的主院遠離不拘樓,在門口回頭看僅僅能瞧見不拘樓最高層的一點火光,那是長明燈的火光。主院所有的房間門窗緊閉、燭火燈光全熄。楊元一突然駐足回頭,笑了笑便又繼續走。
當他們進入房間後,沈小月從藏身處走出來,目光陰鷙。
沈豪悄聲問:“可以直接進來嗎?”
楊元一沒有回答,在沈豪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一把拉開床鋪蚊帳,床鋪裡空空如也。“果然沒人。”
王小宏豎起食指,指著與整個房間比例和擺設都格格不入的大木櫃:“應該在裡麵。”楊元一點頭。
沈豪不信,打開木櫃,果然在裡麵看到睡得很不安穩的沈先生。木櫃裡麵分為幾個隔層,沈先生蜷縮在最大的隔層裡,以較為扭曲的姿勢入睡。沈豪極為震驚:“他不會幾十年都睡在木櫃裡吧?”
在這種狹窄的木櫃裡入睡一晚,全身骨頭必然僵硬酸痛。如果沈先生真的堅持睡在木櫃裡幾十年,那就怪不得他明明四十幾歲卻蒼老如七|八十。長期得不到良好的睡眠、長期陷於恐懼和驚憂中,足以令他疾病纏身、快速衰老。
沈先生突然睜開眼睛,死死瞪住出現在眼前的三人。僵硬的身體開始發抖,雙腳蹬著想要縮進木櫃裡。喉嚨發出含糊驚恐的聲音,兩手扒著木櫃。
沈豪趕緊說道:“沈先生,是我。”
楊元一開燈,燈光大盛。沈先生呆滯許久才緩緩放鬆,此時也沒有力氣和心情發脾氣。當得知他們來此的目的也沒有趕走他們,隻是疲憊的縮在躺椅上。衣服鬆垮,顯得眼前這個小老頭格外乾瘦渺小。
楊元一直接開口問:“當時,您在場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沈先生身上,後者良久後歎氣承認。聲音低啞顫抖,充滿怯懦和懊悔:“我沒有生病,隻是不想學那些東西。我貪玩,厭惡被沈家的規矩束縛,於是裝病。醫生配合我,讓所有人都以為我真的得了藥石罔效的重病。但其實隻需要三四天後,我就能好。”
整個沈家唯一的男丁,才八歲,厭惡瑣屑繁雜的規矩,向往自由玩樂。於是他編造了個謊言,本來隻是頑劣的玩笑,可惜出現在封建的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