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一站在門口問魏延卿:“等還是走?”
魏延卿朝電梯門走去:“先找個旅館睡覺。”
楊元一忙跟上去,到樓下的時候接到羅潔蕊特意撥打過來的道歉電話。他溫聲道聲不介意並讓她有事記得打電話求救,然後就掛斷電話。
單元樓幾十米遠的地方就有間連鎖旅館,前台要求身份|證,魏延卿回頭問楊元一:“你帶了嗎?”
楊元一把身份|證拿出來遞給前台,前台看著兩人說道:“一張身份證隻能開一間房。”
魏延卿:“那就一間。”
前台開了一間房,收錢後遞給魏延卿門卡。後者接過,示意楊元一跟上。楊元一在後麵問:“社長沒帶身份|證?”
魏延卿:“嗯。”刷卡進屋開燈,雙人大床。魏社長微微眯眼,滿意的說道:“正好床夠大。”
楊元一沉默片刻,抱起被子到旁邊的沙發:“我睡沙發。”
魏延卿摘下口罩的動作一頓,盯著楊元一氣壓低沉的詢問:“你怕我?”
“沒有。”楊元一拍了拍被子,聞言搖頭否認,抬眸認真說道:“我是鰥夫,先夫是男人。我覺得避嫌一點比較好。”
先夫·魏延卿站在床腳邊,高大的身體仿佛在刹那間湧出無數觸手般的黑暗情緒,偏偏麵無表情無知無覺的散發著恐怖威壓。
楊元一食指上佩戴的銀飾戒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薄薄一層黑色物質,仿佛鐵質生鏽。但他毫無所覺的躺到沙發上,摟著被子對魏延卿笑道:“晚安,社長。”
魏延卿長籲口氣,要不是擔心身份沒暴露前嚇壞人,他會直接把楊元一連同他身上的被子全都抱起扔到床上,再把自己的身體覆蓋上去。
讓他睡沙發!正當的夫夫關係就該一起睡床上!!
內心真實的魏社長很凶狠霸氣,現實中的魏延卿隻是陰沉淡漠的說道:“去床上睡。”
楊元一擺手:“還是不了——”剩下的話語全都堵截在近如咫尺的麵孔上,魏延卿突然俯身靠近他,距離近得足以看清那如畫的精致眉目。就在心神失守將近迷失之際,他迅速在腦海裡替換上粉紅色吹風筒,頓時渾身寒毛直豎。
魏延卿:“你自己上去,還是我抱你?”
楊元一滿臉猶豫:“社長,我性取向男。”
魏延卿麵無表情:“好巧,我也是。”
楊元一果斷撈起被子蓋住頭頂,魏延卿突然出手拍他的手背,扯開被子:“去睡。我不困。”楊元一猶豫,他就說道:“再猶豫,我就抱你上去。”
聞言,楊元一這才抱著被子慢吞吞爬到床上,仰麵望著天花板抱緊胳膊:“社長,你真好。”他側頭看向魏延卿,抿唇一笑:“其實你不喜歡男的吧。”
“……我不喜歡男人,”魏延卿挽起袖子,垂眸道:“我隻是喜歡我的妻子。”
楊元一驚訝:“社長也結婚了?”
魏延卿:“嗯。”
“夫人呢?”楊元一脫口而出‘夫人’兩字,顯得頗為恭敬但也不掩飾心中的好奇。
魏延卿沉默片刻,“守寡中。”語氣中帶了點不易察覺的鬱悶。
楊元一尬笑:“社長真會開玩笑。”
魏延卿沒好氣的說道:“沒開玩笑。他跟我鬨脾氣,愛收藏牌位,每天把牌位當成我供起來,很認真的守寡。”
楊元一自我反省良久,確定社長夫人收藏牌位應該隻是出於愛好,每天將牌位當成社長供奉起來是人夫夫倆情趣。出發點不一樣,所以他們隻是碰巧撞上相似情況。應該不是暗示他,畢竟他是十分認真的在守寡啊。
楊元一感歎不已:“社長夫人真有情趣。”
“……”魏延卿選擇去走廊抽根煙冷靜。
當晚,整棟旅館的人在後半夜都陷入恐怖陰鬱的噩夢中,夢裡有一隻粉紅色的吹風筒瘋狂的追殺他們,而他們疲於奔跑逃命。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有人去退房,期間有人聊起自己的夢,一對比發現好幾人都做同一個夢。
他們驚恐的認為這是起靈異事件,離開後向旁人說起這間旅館,還特意提及被粉紅色吹風筒追殺大半夜的噩夢。從此以後,這間旅館就流傳出長著粉紅色吹風筒臉的屠夫在夢裡追殺旅客的異聞。
楊元一剛把房卡退回去,轉身就看到渾身黑衣黑褲的魏延卿靠在簡陋的旅館門口抽煙。白色的煙圈飄到半空立時就被風吹散,煙頭夾在修長的食指和中指間,隻被偶爾抽幾口,大多數時候垂在半空自燃。
街景除了綠樹和灌木叢,顏色都不太鮮豔,因此在黑白兩色極為顯眼的魏延卿襯托下,都成了背景。
楊元一走到他身邊,隨意一問:“社長很喜歡黑色嗎?”他突然想起來先夫還在時,總穿白衣。本來就夠蒼白,穿上白衣每次出現都像自帶靈堂。
魏延卿斜瞥了眼他,哼笑道:“不喜歡。”
“那為什麼總穿黑衣?”
“自帶上墳效果。”黑衣、白花,可不是去上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