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1 / 2)

白晝如焚 蔡某人 8525 字 3個月前

法語班裡,人數漸漸固定下來。

最後一排的男孩子鹿祁連, 瘦削, 愛臉紅,但長得清秀, 總在所有人走後, 請教簡嘉語法。

因為他實在是不開竅,沒有一星半點學習語言的天賦。

簡嘉想起他從沒說過來學法語的原因,今天, 小小地好奇了下, 撐著桌子, 在糾正他第十三遍發音後, 笑問他:

“鹿同學,你為什麼學法語?”

她教的心力交瘁。

鹿祁連不好意思地把手機拿出來, 上麵,屏幕是個年輕俏麗的女生,五官分明。

他更害羞了:“我女朋友以後想去法國留學,我也想學一點。”

但他今天明顯狀態不是很好,東搖西晃,鹿祁連感冒了, 鼻音重, 簡嘉在最基本的關懷後, 讓他趕緊回去休息。

鹿祁連卻低聲說:“不能, 我有客人。”

簡嘉愣一下, 不知怎麼接話, 輕輕掃他幾眼。

兩人一起從大樓出來時,冷冷的空氣直打臉,發疼,這個時候,九點四十二分。

手機上,陳清焰的來電閃爍。

還有幾個未接來電沒來得及看,教學時,她總是調成靜音。

“往南看,打著車燈的那輛,我在這邊等你,抓緊。”陳清焰在不遠處的停車位看到了她,他剛到兩分鐘,一路上,撥了五六個電話。

簡嘉忙跟鹿祁連告彆,跑過去,吐出茫茫白氣,看著陳清焰的那輛雷克薩斯,他搖下車窗:

“發什麼呆,上來。”

車裡,暖氣烘人,陳清焰傾身過來,她一哆嗦,沒敢動,他隻是快速幫還在搓手摸臉的自己係上安全帶。

“以後,手機調振動。”他掉了個頭,往103方向去的。

簡嘉沒在意這個,胸口裡撲通跳幾下,在疊疊重重的心思裡,問:“您怎麼來接我了?我自己可以坐地鐵回去。”

陳清焰不說話。

這算什麼?

簡嘉有些日子沒見到他,她忙著掙錢。

他不願意說話,她沒辦法,想起手機那沒來得及看的未接來電,剛低頭,陳清焰開口:

“你讓我等很久了。”

“對不起,您幾點到的?”簡嘉猜他眼睛裡有冤情,還有火氣。

但其實,他漠然如常。

“不是這個。”陳清焰左拐,手表閃射出一道光芒。

輪到簡嘉沉默,她覺得不對,即使是戀愛也不能這個樣子的,沒有這樣的道理,冷冰冰地說話,偶爾笑,好像,隻有那個下雨的夜晚是熱的。

簡嘉在自己的柔情和欲望裡,很抵禦。

他開著車,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忽然,閒出一隻手,去抓她的手。

柔軟,指尖微涼。

簡嘉心裡頓時有無數隻尾巴著火的小貓咪亂竄,想撲火,又怪火焰美麗。

他也不說話。

斷續一路。

兩人在車內晦暗不明的燈光裡,肌膚碰觸,複又分開,直到熟悉的103在眼前,簡嘉清醒過來,陳清焰告訴她:

“你媽媽在急診,不過,我去接你時已經脫離了危險,周瓊打的120。”

簡嘉頓時要慌,陳清焰卻隻是再提醒她一遍:“程程,以後手機記得不要靜音。”

他把人帶進去,簡母已經在輸液。

走廊裡,陳清焰和周瓊簡單溝通幾句,給她叫車,看時間晚了,記下車牌號,並囑咐記得到家報平安。

周瓊對陳清焰的好感在熵增,回溫了。

她怕打擾簡嘉,把今晚發生的一切編輯成文字,發過去。

這個病,一般複發就有病人擅自停藥的原因,簡母擔心副作用,猶豫著,在感覺尚可時擅自停了,加上雪天出門去菜市場受了次風寒。

簡母一臉羞愧地對著女兒。

半小時後,等媽媽睡下,簡嘉從病房出來,她渾身虛脫地靠著牆壁,想蹲下。

陳清焰是五分鐘後過來的,他把她扶起來,低頭挑眉:“程程?”

簡嘉眼睛微紅,濕濕的小臉上,睫毛因為太長的緣故擰結到一處,眨動時,他看出她的恐懼,像一隻發抖的羊羔。

他把她帶回辦公室,倒水,從掛著的大衣口袋裡找手帕,簡嘉一直紅著眼看陳清焰,等他靠近,低聲說:

“謝謝您。”

她無比感激他,而且,需要他。

他的氣息穩重強大,鎮定地,平靜地,替她處理好一切讓她覺得惶惶不安的意外。

簡嘉忘記,他是醫生,見慣生死,也足夠冷靜和從容,對得起他的專業素養。

“你媽媽問題不大,彆擔心。”陳清焰摸摸她的臉,拿手帕擦了幾下,動作很輕。

目光中是鼓勵,他揚起眉毛意在等她的反應。

簡嘉回視,克製不住對他的溫柔,忽然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腰帶的位置,有點涼,像那晚。

陳清焰目光低滑,笑了一下,到底是小女孩,他對她有種奇異的憐憫。

潛意識裡,記起她其實比他小了十年。

他讀大學時,她真的隻還是個小學生,戴紅領巾,穿校服,紮馬尾,學校文藝演出時被塗抹得花花綠綠,表情又甜又蜜,把頭朝左歪,再往右歪,搖頭晃腦跟著大合唱“我們的祖國是花園”。

陳清焰站了幾分鐘,問她:“困不困?去值班室睡一下,你媽媽那邊我打過招呼了。”

他又握了握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