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116(1 / 2)

白晝如焚 蔡某人 8140 字 3個月前

“我心甘情願做的事,沒有妥協不妥協之說。”陳清焰謹慎地和她交鋒, 他知道, 兩人靈魂齒輪咬合的刹那, 並不難捕捉。他要主動碰觸, 不讓它消失。

簡嘉沒回應,而是低頭翻他的錢夾。這一幕, 有種久違的遠歸感。她想起陳清焰把工資卡交給自己的情形,忽然噗嗤笑了聲。

她發了片刻的呆。

簡嘉衝他擺手:“你彎點兒腰, 我有話跟你說。”

此時,她好像又變成了甜美可口的小情人。

陳清焰按她所說, 低頭, 配合兩人的身高差。簡嘉真的湊到他耳朵那了,隻有嘴型,沒有聲音。但他分明能感受到她溫香的氣息,斷續柔弱地送來。

陳清焰察覺有隻手把自己重新推開, 他疑惑地看了看她。

“說完了。”簡嘉惡作劇似的笑了,她發現, 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男人可以讓她這顆心,隨時怦然而動。沒有任何權衡利弊,陳清焰就是陳清焰, 獨一無二。

即使他讓她如此痛苦。

想到這裡, 她突然問他:“你愛我嗎?”

陳清焰心跳的幾乎要蹦出來, 他一秒接上:“我愛你。”

“是經過層層分析的愛嗎?比如, 你年齡大了覺得我還不錯, 長得不錯,學曆不錯,性格不錯,各方麵都挺合適。你不想再花費精力去認識新的女孩,也不想再和她動蕩不安,所以選擇了我。”簡嘉臉上的笑又惆悵地隱去,她說的很慢。

她沒有告訴過他,她愛上他,是到103第一次看病的一刹。就是躺下去的一刹,醫生眉宇清廖,用那樣黑沉的一雙眼睛看向自己。

愛情,往往發生在一瞬間,沒有道理,發生就是發生了,遇見了就是遇見了。就這麼一瞥,讓簡嘉害上了愛情的熱病,不可痊愈。

“不是,是我隻想選你。這個世界上不錯的姑娘是有很多,但都不是你。”他回答她,還是沒有猶豫和思考。

“那你,”簡嘉忽然變得像小孩子一樣,迷糊地看著他,又忍不住摸陳清焰的臉,“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這個,需要調動回憶。因為記憶是錯綜複雜的天空:壓著成簇的灌木叢,清洗過的空氣裡,偏如夢似幻。

是紮麻花辮,突然出現在視線裡?開門的時候,腳踩著自己?清晨,喊他第一句“陳醫生”悠長地吻他?還是在他被撞破於酒店的那一刻,她無辜地站著……細節太多,但無一例外地都指引著他停在當晚他回頭看到她的刹那。

整個世界轟塌成廢墟的聲音,陳清焰到現在都記得。

在煙塵漲天裡,很久都沒找到自己身在何方。

“我不知道,答案可能會惹你生氣或者失望,因為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

真是的,這算什麼呢?我都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愛上你的。簡嘉心裡想著,手滑了下來。

陳清焰趁勢攥住了她的手,說:“彆放手。”

一語雙關,外麵連天都放晴了,蒼穹藍的發麻。

但積雪尚存,有一排雲朵半光半暗毫無約束地落在伯靈頓商場之上,在力爭上遊。

兩人買完東西到餐廳吃鵝肝飯。簡嘉另外點了各種口味的炸雞,還有抹茶冰淇淋。

人要吃飯。簡嘉不想讓負麵的情緒像螺旋鑽子一樣永遠轉個不停,而他在眼前,即使當下做不到全然的釋懷,但依舊是依傍。她在紊亂的思緒裡暫時獲得一種神聖秩序。

嘴上沾滿冰淇淋,陳清焰把手帕遞了過來。

“你還有什麼陰暗的秘密嗎?”簡嘉邊吃邊問他,隨後,自己先搖頭,“不行,如果我知道你太多秘密,我怕被你殺人滅口。”

她說這話時,完全像個狡黠的小女孩,帶著點兒笑,眼睛亮如星空。

“有,看到疑難病例時我會很興奮。”陳清焰回答她時冷冷清清的,那種感覺,大概就像無止境傾瀉泛濫的晨光,又像地軸產生的暴風。越複雜,他手中的冰涼器械在落下時越穩固。

簡嘉對他的答案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她玩著他的手帕,疊了拆拆了疊:“那你說你愛我,是不是我對你做什麼都可以?”

“拋棄我和戴某種顏色的帽子不行。”陳清焰何其精明,他接她的話流暢無阻,話都被他說儘了。

兩人對視片刻,簡嘉忽然把手帕一丟,端起他的食物,衝著盤子好一陣“呸呸呸”個不停又“啪”一聲放回他麵前:

“你還吃不吃?”

“很好。”陳清焰麵對她的孩子氣點了點頭,繼續吃了。

外麵,有成群的鳥從玻璃窗上方掠過,像塔羅牌被拋向空中,卻沒有軌跡。

簡嘉為自己反複的彆扭感到茫然和羞愧,她從不無理取鬨,也不喜歡和人起衝突。簡單說,她喜歡快樂的情緒,沒有也要製造。

“冰淇淋少吃點。”陳清焰提醒了她一句,簡嘉撇下嘴,“我不怕胖。”

“我是說,女孩子貪涼不好……”話沒說完,簡嘉很快搶白他,“是不是我跟彆的男人好了,你就不會再纏我?”

說著,她故意壞壞地暗示他,“你知道,我說的好包括很多,情侶之間可以做任何事不是嗎?”

果然,陳清焰的臉沉了下去,他沒說話。

簡嘉把袋子弄出些微響聲,她又看了看鞋子,像是自言自語:“這麼漂亮的鞋子,應該穿出去跟男人談戀愛。”

“程程。”陳清焰發現自己光是聽她這麼說,就忍無可忍,那種強烈的排他性和嫉妒非常飽滿地占據著大腦高地。

“那我跟你談戀愛好不好啊?陳叔叔?”簡嘉樂得隨時逗他,她花樣頻出,“我又仔細思考了下,其實,跟你談戀愛倒沒什麼不行,我們之間沒有婚姻的契約關係,可以隨時走人。你如果願意,那就這樣,不願意的話,那我們就做陌生人。”

說完,鄭重補充,“你知道,我年輕,像我這一代人,晚婚很正常,我十年後結婚都不是什麼罕見的例子。所以,我應該趁年輕多去體驗一些事。”

“我們結婚照樣可以戀愛。”陳清焰不願意讓步,他鬆不了這個口。在他的字典裡,本無“危機”二字。但簡嘉,讓他明白彆人口中的危機感是怎麼回事。

“你太嚴肅了,像個老大爺。”簡嘉伸手扯了扯他的兩腮,“陳叔叔,跟年輕人在一起玩兒你應該學著點兒,放鬆、開明、彆太當回事兒。”

她笑了。

沒有意識到自己變得相當隨性,在麵對陳清焰時。這一刻,她想笑就笑,想拿他開涮就拿他開涮,想生氣就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