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宣辭走下台階,“阿瓊,嶽母。”
溫伯清也收了扇子,幾步迎上去,“你們怎的過來了?”
溫母笑著道,“左右也有些無聊,瓊兒與孫氏想來前院,便來了。”
溫伯清聞言,視線稍抬移向隨後而來的母女三人,也不避諱姚宣辭在場,“又吵起來了?”
溫瓊已經隨著姚宣辭邁上台階,平靜道,“她想找樂子,自然要來點新鮮的。”
說著,同已經迎出來的溫父屈膝一禮,“父親。”
她抬眸,淺笑著,“孫姨娘掛念各位,我們便來同你們一起喝喝茶。”
溫父聞言眉頭一皺,總覺得沒那麼簡單,便聽到溫瓊接著上一句道,“順便聊一聊我體弱有孕之事。”
“姨娘很感興趣。”
隨即她眸光微轉,看向一旁的姚宣辭,“或許,這件事情你也很感興趣。”
溫二姑娘的夫君聽出點不對勁來,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著。
溫父冷汗都要下來了,目光一肅,“胡鬨,中秋佳節聊什麼不好,非得聊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
他從溫母那裡聽到過溫瓊如今的狀況,如今長女腹中的孩子是侯府嫡孫,若是保不住追究其根底來,跑不了當年那場寒潭之災。
溫父投向一側的溫母,眉頭緊皺成一個川字,緊張的催促道,“趕緊帶著女眷回去,在這裡呆這兒算什麼,慣會添亂。”
然而,姚宣辭知道溫瓊是如何跌落寒潭的。
他看了一眼身後而來的母女三人,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所有人聽得清他每一個咬字。
“是說當年臘冬時你被二姑娘推進冰湖這事兒?”
溫父一驚,滿目怒氣看向溫瓊,家醜不可外揚,她此番是故意叫人看笑話!
溫母已經邁進了正堂,囑咐婢女搬些椅凳過來,淡然落座在主座右側。
“都彆站著了,坐下聊吧,再過一會兒小團圓飯就準備好了。”
女眷們小心翼翼坐下,溫二姑娘忐忑不安望著自己夫君,見他對自己連句貼心問候都沒有,懊惱不已瞪了一眼自己的生母。
好好一場家宴,偏要提那些舊事,怎就不好好考慮考慮她這個女兒!
想著,她暗自瞥一眼溫瓊身旁的姚宣辭,恰好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睛,他目光從她孕肚輕輕掃過,讓溫二姑娘下意識護住了肚子。
她回憶方才那一瞬間門,安慰自己道,嫡姐夫是個風光霽月的端正君子,該是做不出睚眥必報之事。
孫氏已經察覺出來自己被激得上了當,對溫瓊隻字不提,熱絡聊起近日聽聞的皇城趣事。
溫父也有意掩蓋此事,隻是再怎麼拯救,這廳堂裡的氣氛始終冷冷淡淡,掩蓋不住的詭異。
然後被姚宣辭打破,“孫姨娘對我夫人有孕之事感興趣,為何不繼續聊了。”
他沒再把玩玉扳指,而是握著溫瓊的手掌在掌心,慢條斯理的捏著她白皙的指尖,直戳痛點,淡聲道,“還是孫姨娘心虛,不敢再提。”
溫伯清薄唇勾起,折扇一展懶洋洋倚靠著椅背,溫母有些意外的看向女婿,這才注意到兩人相握的雙手,頓時愣住。
發覺他們無聲親昵的小動作的人,不止溫母,一雙眼睛似有似無落在墨袍男子身上。
孫氏是坐在對麵的,恰好能對上姚宣辭深邃的目光,心中一咯噔。
孫氏深知溫父慣著她的作鬨,也隻敢在溫府裡鬨騰,尤其愛跟溫母對嗆,素來囂張毫無顧忌。
可到了人前來,發熱的腦子一下清醒,她鎮定地撩撥了下耳邊碎發。
“當年二姑娘年紀小,她早已吃過教訓受了罰,如今嫡姑娘有孕,妾身是擔心她身子,故此才幾番追問。”
“世子爺莫要誤解了妾身之意。”
溫父聞言滿意的看了孫氏一眼,孫氏緩緩吐了口氣,怎料一旁的溫伯清忽而開口。
“姚世子何不問問,阿瓊險些溺死後養病一載多,溫苓是領了什麼罰。”
庶長兄終是沒沉住氣,“二弟,你此話什麼意思,當年已經責罰過苓兒,你是覺得不夠解氣還要再罰一次不成?”
“伯清。”溫父亦是警告的看向溫伯清,頭疼得很。
“小團圓之日一家人都在,苓兒懷著你侄兒,莫要再沒完沒了鬨下去了。”
溫伯清輕晃著折扇,絲毫不給麵子輕嗤一聲。
溫父被這一聲嗤笑氣得臉都要紅了,顏麵本就剩的不多,這一次快要丟的乾乾淨淨。
他忍著氣,目光投向一直安靜的溫瓊,“瓊兒,你也想再罰你妹妹?”
若罰過一次能徹底將此事揭過去,那便再罰一次,無甚大不了的。
溫苓聽出父親話裡的隱意,本就因自家夫君的不聞不問難過不安這,頓時委屈的低泣出聲。
她一個出嫁的女兒,回趟娘家不僅被自家生母坑一手,還要當著夫君的麵被責罰,日後她在夫家麵前如何抬得起頭來!
如若今日之事傳出去,她這名聲更是彆想要了!
一時間門,暗中看戲的,默不作聲的,迫切希望此事結束的,所有目光齊齊落在了青衫女子身上。
溫瓊的手被揉.捏的發燙,白皙的指尖微微泛著紅,眾多目光下,她從姚宣辭掌心抽出自己的手。
話音剛剛卡到嗓子,那隻手又被重新攥了回去。
“……”
她再度抽出,淡定的清了下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