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已經出嫁,有自己的小日子,處罰二字太生分了。”
姚宣辭與兄長維護她的態度足夠明確,足以證明當初父親對於孫氏母女的偏護。
而這位二妹夫日後會入朝為官,這一遭鬨劇的背後故事,溫苓那惡意滿滿的心思想瞞都瞞不住,小夫妻之間的隔閡此時就已經產生,壓根不需要她動手。
不等溫父臉色緩和,溫瓊目光微動,似笑非笑落在了孫氏身上,絲毫不避諱自己心思。
“咱們溫府對庶子庶女的管教一向是由姨娘自己來的,二妹妹之錯,孫姨娘該擔上大半的責任。”
如願看到孫氏冷下臉來,她直直盯著溫父,輕聲細語,“父親可願處罰孫姨娘?”
此話一落下,所有的目光齊齊轉移到了溫父身上,溫父頓感壓力。
姚宣辭薄唇勾了勾,湊近溫瓊壓低了聲音道,“阿瓊可還生我的氣?”
不知她滿不滿意他這個工具人。
溫瓊側目看他一眼,收回目光,“尚可。”
滿堂之中,唯有身為外人的兩個姑爺才適合提起此事。
姚宣辭多了一層侯府世子的身份,與太子關係親近,他開口才不會被輕易糊弄過去。
燙手的問題被拋了回來,溫父第一次覺得明明是坐在自己府上,卻猶如立於朝堂之中的煎熬。
尤其坐在右手側的溫母,搭在茶幾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輕點著桌麵,細微的聲音頗有輕快之感,可窺得她心中愉悅。
“孫氏嬌縱,便……”溫父頓了頓,狠心道,“便去郊外莊子待上一段時日,讓她反省反省。”
孫氏知道這是給她一個台階下,連忙一禮,“妾身甘願此罰,定會仔細反思。”
溫母冷冷開口,“即是反省,那就回嵩州祖地吧。”
孫氏倏地一下抬頭。
溫母麵無表情道,“對著溫家老祖宗們的靈牌,深、刻、反、省。”
“我不應!”孫氏驚叫。
“不行。”溫父拍桌而起,目光含著怒看向溫母。
“孫氏月子裡烙下了病根,回嵩州一趟要十多日,路遙顛簸,你這不是要了她的命?”
“這就要她的命了?”
溫母起身抬手便是狠狠一巴掌扇過去,眼中帶著刻骨的恨意。
“她要我一雙兒女的命,你怎半句不提?!”
溫父猝不及防被打,難以置信瞪著溫母,氣得胡須都在抖,“你……你這潑婦!”
堂中一下安靜下來,眾人震驚的看著溫府兩位主人當眾撕破了臉皮。
溫母眼底隱隱發紅,“伯清跌落馬下後為何尋了一夜才找到?為何瓊兒落進冰湖卻無人去救?”
“證據擺在那裡,你置若罔聞,高舉輕落,今日不過是將她送走,你就惱了?!”
“閉嘴!”溫父羞惱成怒,女婿都在,她非得挑這時候兒落井下石,一家之主的威嚴蕩然無存,還妄想逼他送走孫氏。
他捂著火辣辣的臉低吼道,“你鬨了這麼多年,也該鬨夠了。”
“你寵妾滅妻還覺得我無理,你怎不出去打聽打聽,哪家主母有我這般憋屈,你若有本事就休了我,看看她孫氏做主母能不能填上你溫家饕餮似的胃口!”
“你好好的日子,非得同我吵個沒完才滿意是不是?!”
“是。”溫母惡狠狠咬著後牙槽,“你不好過,我就舒心!”
要是手邊有稱手的東西,她會直接將這對男女打得皮開肉綻。
姚宣辭看著眼前這一幕,無意識垂眸投向身側女子,她眉眼平靜,目光隱隱帶著一絲欣慰。
溫母恨得如此強烈決絕,那臨死前的阿瓊是不是也是如此恨他?
剛浮起的心又沉了下去,他不敢再想象。
“……父親。”溫二姑娘猶豫了良久,頂著泛紅的眼睛站起來,“您就莫要再和嫡母爭吵了,姨娘這麼多年所作所為,大家都有目共睹。”
“嫡母之言,並不過分。”
孫氏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會突然背刺她一刀,“苓兒,你在說什麼!”
她驚怒之後便直接抬起了手,落下去卻被二姑娘的夫君一把攔住。
“姨娘,苓兒是嫁到我家的夫人。”
他是看清楚了,這溫府內裡破的像窟窿,可聽溫苓方才之言,她已經知錯,也不怕承擔的。
溫二姑娘見擋在自己麵前的夫君,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緊繃的肩膀緩緩鬆垮了下來。
她賭對了。
忽視自己親兄長與親妹妹的複雜目光,她扶著孕肚緩緩坐下,安靜地垂下眼睛。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隻能靠這一舉動來挽回在夫君心中的印象,借此保住自己。
眾人目光下,溫父最終妥協了。
“孫氏發落回嵩州祖地,反省半年。”
半年?
溫母心中冷哼一聲,那哪兒能夠。
她會讓孫氏半年又半年,一直在嵩州待下去。
堵在心口數年的這口氣終於出了,溫母腳步輕快,一肩膀撞開擋在自己麵前的溫父,“瓊兒,伯清,咱們今日在主院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