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瓊。
他心底發出一道滿足的喟歎,勾住落在手畔的衣角攥緊,意識不受控製的飛速沉墜。
可下一刻,那雙鳳眸又忽然睜開,這一幕便落入眼中,他目光下移落在她鼓起的小腹,隨即不甘心的閉上眼睛。
不隻是他的,也是他的。
溫瓊察覺異樣,垂眸便看見男人揪著她一小塊衣角不放,隨即便將外袍褪下順手搭在他身上,正好阿瑤走進來。
“姑娘。”
阿瑤淺淺打了個哈欠,“水已經燒上了,阿慎去找林大夫過來,得等一會兒。”
溫瓊住進彆莊的第三日,侯府的府醫林大夫便跟了過來,每日請脈,細心調整著她的日常養護。
“不急。”溫瓊重新取了件外袍披上,扣著胸前盤扣,隨口道,“你去抱床新被子給世子蓋著。”
等林大夫到後開藥方熬好藥,一切弄完已經快四更天了,主院裡的人都陪著熬了小半宿,乏困的不行,更彆提一直未睡的溫瓊。
姚宣辭人高馬大,睡在軟榻上著實有些委屈,可他喝完藥睡得沉,不好弄回側廂房,溫瓊顧及這也是個病人,就讓白鴉墨崖將他扶到床榻上去,自己睡在了軟榻上。
這一覺便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溫瓊剛醒時隻瞥見四周光線昏暗,腦子清醒些才意識到她是在床帳內,一薄一厚的床帳被交疊放下遮掩了刺眼日光,身下是柔軟舒適的床褥。
姚宣辭不知何時走了,還把她抱回了榻上。
她本是這麼想的,可掀開床帳後才發現那窗邊的軟榻上,男人蓋了床嶄新的翠綠錦被,側著身蜷縮著還在沉睡。
溫瓊一落地,那人似有所察睜開了眼,半撐起身子,嗓音沙啞,“你醒了。”
他說罷劍眉緊擰起,握拳抵唇難以控製的咳嗽著。
溫瓊見此去了外室,桌上的水壺還是溫熱的,該是阿瑤她們剛換的水。
她倒一杯端回內室,攏了下外袍,審視著他,“怎的沒回你房裡,這軟榻睡著不難受?”
姚宣辭喝完水聲音沒方才那般啞,輕聲道,“我看不見阿瓊,便覺得心慌。”
他頓了頓,解釋,“並非是要將你困在我身邊,夢見過前世你的死局,我不想像那樣失去你。”
溫瓊聞言抿了下唇,“你我已和離,隻差官府一個官章罷了。”
先前就曾說過官府落章之後,橋歸橋,路歸路,腹中孩兒姓溫,他搶不走。
溫瓊就站在男人跟前,沒有錯過那雙漆黑好看的鳳眸裡一閃而過的落寞,“阿瓊放心,我不會出爾反爾。”
他的視線落在她腹間,右手動了下,又被克製著背於身後。
“先前是我被刺激昏頭,才氣急敗壞鑽了牛角尖,和離書已經簽字交給你,白紙黑字,阿瓊不必這般謹慎防著我,也不必重申一遍事實。”
他服軟的態度很是誠懇,倒讓溫瓊一時間不再好說什麼,沉默了幾息,她轉身往衣室走去。
“你還病著,回房裡好好歇著罷。”
姚宣辭望著她的背影,出了神。
阿瓊吃軟不吃硬,證明這一世的姚宣辭掩蓋他的存在是個正確的選擇,可這也代表她恨他入骨,他唯有扮成這一世的姚宣辭才能靠近她幾分。
但壓製撐不了多久時間,這一世的姚宣辭總能尋到一個空子,像他那樣趁其不備掌握身體的掌控權。
他需要一個法子,隻留下他一人。
*
皇宮,坤龍殿。
皇後走進大殿,朝著殿中正在批閱奏折的天子一禮,“陛下。”
坐在龍案之後一襲墨底金龍紋袍的中年男人漫不經心嗯了一聲,隨即收筆,將閱完的奏折合起,“太子才走,怎麼,皇後也是為了太子求娶側妃一事而來?”
說著,他瞥一眼殿下的皇後,“聽說前陣子,鄭二姑娘去了你宮裡,還和太子撞見,太子妃緊跟而來,回去又大鬨了一通。”
天子神色淡淡,不怒自威,“這事兒夠亂的了,你還要摻和一腳。”
皇後抿唇一笑,“臣妾還沒開口呢,看來陛下也是被東宮之事擾得煩了。”
“太子妃一直往臣妾宮裡哭訴,臣妾也是想來找陛下商量個法子,畢竟東宮後宮之事傳出去,關乎皇室顏麵,若百姓提及皇室便是太子的風花雪月,日後皇室之威可就蕩然無存了。”
天子聞言臉色緩和了些許,的確,這一個多月來,東宮與鄭家之事鬨得沸沸揚揚,太子也跑來求他賜婚,完全不理會這越傳越離譜的謠言,讓他惱得很。
他示意皇後落座,起身坐至她一旁,鬢間白發已然藏不住,“你可有什麼兩全的法子?”
皇後撚著帕子掩唇輕笑,眼角露出細細笑紋,“臣妾哪有什麼法子,不過是被太子妃叨念的頭疼,孩子成家立業,這後院之事實在是不好管。”
天子如此乾脆直接,看來也是對太子不耐煩極了,可又不肯為太子賜婚,定然是清楚太子真納了鄭二姑娘為側妃,這汙點就徹底抹不掉了。
如此看來,陛下目前滿意太子的能力,願意為了太子日後的威信著想,故此才遲遲拖著不給答複。
她心中思索著,同時試探著開口,“太子乃是陛下認定的繼承大統者,自是該一心撲在黎民百姓的國政大事,怎能為了兒女之情絆住腳步。”
“今日這謠言已經消停的差不多,臣妾倒是有個辦法,陛下聽聽,這法子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