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欠她一條性命,這都是他自找的,憑什麼要她在意?!
溫瓊使勁力氣摁住自己的手,側頭望向窗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低下頭,極力克製著把信紙疊好。
可指尖還在發顫,她連試了幾下都塞不進信封,又急又氣,將信紙和信封齊齊人扔到了地上,眼尾都氣得泛起微紅。
她望著飄到地上的信,濃濃的委屈湧上來。
說不清是因為什麼,溫瓊一直覺得自己要往前走,將過往的恩怨拋擲腦後,這是新生,她不該深陷在上一世裡,讓餘生都被仇恨包圍。
可姚宣辭沒有阻攔,甚至還幫著她往前走,做出的每一個決定令她很意外,卻極其符合她心中所想,今世所求。
他在圓她的願,無條件的想讓她圓滿。
意識到他的目的,溫瓊沒有很高興,她很討厭這個人極力更改他在自己記憶中的模樣。
就讓她一直恨著前一世那個害她死局的姚世子,不好嗎?
阿瑤進了屋,見自家姑娘眼眶微紅,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心疼道,“姑娘怎麼哭了?”
溫瓊聞言下意識抬手抹了下,隻感受到眼角微濕,垂下眼,“沒哭,隻是被炭煙熏到了眼睛。”
“那奴婢敞開點棉簾透透氣。”
阿瑤掀開一道縫隙,回來才發現被扔到地上的書信,撿起放到一旁小茶幾上,想起自家公子落了把折扇在這兒,連忙去翻找。
溫瓊瞥一眼那書信,探出手給推到一邊,免得惹她心煩。
阿瑤將折扇展開,在溫瓊身旁輕輕扇了幾下,想把炭煙味扇走一些,看向溫瓊微紅的眼睛,“姑娘可好受些了?”
溫瓊接過她手裡的竹骨扇,輕聲道,“好多了。”
“外頭,那鄭二姑娘今日可折騰了?”
單看白鴉這封信,顯然東宮在皇城中無甚可怕的,新帝登基不過是時間問題,那到時鄭如毓就成了一張燙手的牌。
她若活著回去,她溫瓊彆想有好日子過,若死了,新帝定然會為其報仇雪恨。
溫瓊不禁有些煩,不管上一世還是今世,鄭如毓都給她帶來無數的麻煩。
氣歸氣,溫瓊還是冷靜下來想了想日後該走的布棋,良久後把折扇輕放在茶幾上,也不知白鴉能不能收到她寄回去的那兩封信。
姚宣辭受了致命一擊,能活下來嗎?
若活下來,會是哪一個他留在這一世?
……
皇城,東宮。
一襲暗紅雲錦的高大男人整理著腰間玉佩,邁著長腿出了宮門,朝著坤龍殿走去。
一出宮門,一個身著輕盔的兵將迎上來,“殿下。”
他壓低了聲音,“將軍傳信,若國璽一直找不到,便找位能人偽造旨意,免得夜長夢多,耽誤了登基吉日。”
男人漫不經心瞥他一眼,許是這些日子忙碌,他嗓音嘶啞,“不必。”
“登基之事不會有任何意外,那幾個兄弟被孤困在皇宮無甚幫手不足為懼,告訴小舅舅,安心與舅母團聚安歇,等孤命令就是。”
他接過馬夫手中的韁繩,利落的翻身上馬,兵將止住步子,“屬下領命。”
馬兒隨之轉身,正要往臥龍殿方向而去之時,男人忽然轉過頭,幽暗的眸光投向退到一旁的兵將。
“孤這兩日已將政事安排妥當,要離城接個人回來,讓小舅舅耐心等一等。”
“殿下這個時候要離城?”兵將當即一驚,很快反應過來所謂的‘接人’是指誰。
“二姑娘遠在涑州,殿下來回之程怕是會錯過除夕,將軍他……”定是不同意的。
男人語氣微沉,“孤意已決,你傳信即可。”
說罷舉起馬鞭甩下,策馬前往臥龍殿。
如今皇宮已是太子殿下的囊中之物,不過是宮道縱馬,身為未來的天子,自然無人置喙。
臥龍殿中,正好輪到了四殿下安文卿侍疾,他正坐在龍榻邊上,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時迅速拉起錦被。
他退開兩步側過頭,恰好一襲暗紅錦袍的男人繞過江山詩畫屏風走過來,看到太子那張臉,安文卿頓時鬆了口氣,“是你。”
男人輕嗯了一聲,從懷裡抽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他,同時望一眼被黑金床帳籠罩住的龍榻。
“陛下還未醒來?”
“沒有,不過該是快了。”
安文卿接過冊子翻看了兩眼,隨即收起,走向龍榻後抬手掀起一邊床帳,露出平靜躺在榻上的一對父子。
“你那一刀捅得太狠,皇兄他險些沒了,昨日脈搏才平穩了一些。”
“我那時倒想徹底了結她,後來下手之時覺得還是留他一命,等陛下醒來親自處置,免得日後生怨怪罪你我。”
安文卿頷首,“的確是,畢竟父皇未醒,至今還不知道自己倒下是皇兄下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