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宣辭抿了下唇,克製著心中所念轉過身,“先去溫伯清所說的交換之地。”
將安文凜與鄭如毓處理好,他再去見阿瓊。
他利落的翻身上馬,握著韁繩調轉方向,回眸深深凝望一眼那巷口,深吸一口氣。
“帶上所有人馬,前往送離亭。”
鶴城城外,送離亭。
晌午前天空還陰沉沉似要落雨,不知何時已經烏雲散去,和煦暖意的陽光照落在灌叢樹林裡,驅散不少孤寂清冷之意。
墨崖被繩索捆在亭柱上,斑駁樹影投在他身上,整個人都蔫噠噠的,身後的亭裡僅有一個黑衣暗衛抱著劍守著。
望著還空無一人的山道,他趁機回過頭吹了個口哨,“喂,兄弟,都這時候了,給鬆個綁啊。”
他是被公子派來守著夫人的,被捉住那麼久,還得讓溫公子拿鄭二姑娘交換來救,已經夠羞愧了。
那暗衛冷冰冰道,“老實待著。”
這廝天天吃飽了就睡,睡不著硬要同人搭話聊天,眼下這一會兒還受不住苦了。
隨即他看一眼天色,暗自算了下時辰,不由得擰眉。
溫家那位公子已經遲到將近三刻鐘,莫非是反悔了?
而墨崖被凶了一句,麵露幾許委屈憋住話,剛轉動了下被緊捆著的手腕,忽而聽見雜亂急促的馬蹄聲。
他費力的扭過頭,隻見身後的莫城方向有一隊身穿輕甲的騎兵駕馬而來,當即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這他娘的什麼意思,太子這群暗衛哪裡找來了這麼一隊精良人馬?
臨近了,墨崖看清騎馬為首之人所舉的徽旗,幾乎眼前一黑。
艸他大爺的,文家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太子奪位成功派人來接鄭二姑娘了?完了,溫公子一來,可全都得交代在這兒了。
墨崖望著前方曲折山道心急如焚,焦急祈禱著,溫公子出現之前一定要提早發現送離亭的異常。
可幾乎下一刻,一輛馬車搖搖晃晃出現在視野裡,躲在身後密林中的暗衛也露出身形來。
為首的騎兵領隊並沒有理會迎上前的暗衛,下了馬將徽旗扔給他示意退開,向身後的兄弟揮手,利落下令,“拿下他們。”
身著輕甲的兵將舉起刀劍,滿身殺氣迎上。
暗衛被他這舉動弄得不解,“你們是殿下派來救回二姑娘的?”
領隊瞥他一眼,“我等奉文將軍之令前來追拿姚宣辭,他與四皇子暗中勾結暗算殿下,劫走殿下逃到此地了。”
暗衛還沒有收到皇城裡的消息,聞言有些懵,卻見那領隊忽然殺氣騰騰拔劍,“有埋伏!”
送離亭是鶴城沿著下山的山道而建的亭子,緊挨著寬敞的黃土泥道,兩側是橫生的灌叢密林。
溫伯清早就安排了侍衛提前到達守在此地,本來是想先一步陰一把暗衛,誰知道能親眼目睹文家軍的出現。
眼下對方都衝過來了,再按兵不動可就麻煩了。
兩方人馬激烈糾纏在一起,兵器交刃時的錚錚聲極為刺耳,暗衛見此也不多問,輕而易舉躲避著交戰之地,迅速且悄無聲息靠近那輛馬車。
墨崖急得要命,手中掙脫的力度加重,焦急之下被握在掌心的瓷片刺得血淋淋的也沒在意,瘋狂掙紮之下感受到一絲鬆動,攢著力氣狠狠一扯。
被瓷片磨損不少的麻繩終於斷裂。
可身後傳來了一聲冷笑,“想逃?”
兵刃破空聲隨之而來。
一道白影迅速靠近,抬刀迎上那一劍。
白鴉一腳踹開對手,抽空朝愣住的墨崖吼道,“呆瓜彆看了,摸把刀一起上啊!”
等兩人憑著一股狠勁打完,墨崖喘著氣,“怎麼是你,你和公子什麼時候到的?”
“這群煞筆追兵就是跟在我們屁股後邊來的。”白鴉瞥他一眼,見他清晰不少的下頜線,“被關這些天還把你餓瘦了?”
墨崖憋屈的點頭,沒多說,默默提了下褲子,“公子呢?”
“找人去了。”白鴉狠狠吐了口氣,“四殿下可給了不少人,今天非得捶死這群跟屁蟲。”
墨崖連忙拉住他,“鄭二姑娘和太子呢?”
……
廝殺聲在寂靜的山道中格外清晰,溫伯清順著密林中的隱秘小道往半山腰走,越走越偏僻,感覺來自背後的凝視也就越發強烈。
他受不了了,扭頭對上那雙冷冰冰的鳳眸,“你能不能彆這麼盯著我?”
姚宣辭沒吭聲,目光掃一眼四周曲折陡峭的山石,落回他身上。
溫伯清立馬就懂他眼神裡的含義,當即撇清,“地方是阿慎給瓊兒找到的,他小子就喜歡亂竄,可不關我的事。”
“瓊兒自己已經爬過兩三次了,這條小道我還沒她熟。”
此地已經能看清一半送離亭,鮮紅血色已經能看得清楚,姚宣辭注意到有人朝著馬車的方向靠近,是太子暗衛。
他收回目光,繼續往上走,“你不該讓她卷進來。”
“我怎麼知道這麼巧,你不但到了,還引來一群追兵。”
溫伯清走在後頭,他也跟著瞥一眼送離亭的激烈交戰,甚至感覺方才飄過來的那陣寒風都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他跟上姚宣辭的腳步,“你把太子和鄭如毓丟在馬車裡,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