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夫人給喬舒用的藥膏是太皇太後禦賜的軟玉膏,這藥膏極其珍貴,連宮中的娘娘們都鮮少能見上一見。這還是太皇太後知道喬舒是個皮猴兒,上房下湖無所不能,恐她磕著碰著讓自己的老姐妹心疼,這才送了兩罐兒過來。沒想到也就倆月的功夫,藥都用沒了大半了。
喬舒神清氣爽地活動活動手腳,膝蓋處的酸脹感早就褪去了,隻是還微微有些疼痛。她摸了摸膝蓋,心情很好:太後娘娘的藥膏就是管用!
她哼著小曲兒溜達著回了自己的院子,剛一進門隻覺得眼睛一花,一個身著秋香色衣裙的中年美婦人撲上來把自己牢牢抱在懷裡:“我的舒兒啊!可心疼死娘了!”
“娘!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給爹爹和哥哥祈福去了麼?”喬舒拉著自己的娘親蘇氏坐下,笑眯眯地給她揉著肩:“娘辛苦了!”
“聽說你受了罰,我這心啊就跟燙熟了似的,哪還有心思管你爹!快讓娘看看傷著哪兒了!”蘇氏抹了一把眼淚連忙把喬舒拉到自己跟前兒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見她麵色紅潤、神清氣爽的這才鬆了一口氣。
“娘!祖母就是罰我跪兩個時辰,又沒上家法……”喬舒話還沒說完就見自己親娘兩眼一閉,麵色慘白地往後倒了過去:“娘!娘您怎麼了?彆嚇唬我呀!”
一直在蘇氏身後立著的大丫鬟寄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很熟練地掐著蘇氏的人中,不過片刻,人就悠悠轉醒。
“小姐不必擔心,夫人就是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喬舒見娘親醒了這才放下心來:“娘,您快嚇死我了!”
“明明是你要嚇死我!你從小到大家裡哪個不是把你捧在手心裡嗬著護著,冷不丁讓你跪兩個時辰是要我的命啊!”蘇氏捂著胸口心肝兒肉地哭了一陣,半晌才緩了過來,她點著喬舒的腦門兒道:“你可彆闖禍了!讓我多活幾年吧祖宗!”
“舒兒自是希望您能長命百歲的!”喬舒笑眯眯地遞給她一盞茶,軟語哄著。
蘇氏喝了口茶,覺得胸口滯澀的氣順了許多。她緩了緩,正色道:“無論你是否事出有因,就算是你真的沒有錯,都不可因為祖母罰了你就心存怨懟!你祖母總是希望你好的,可不能傷了她老人家的心!”
“我知道了娘!”喬舒一口應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哄還來不及呢!”
“這話說得對。”蘇氏拍著乖女兒的手,眼睛都笑彎了:“咱們家可有兩寶呢!”
“呀!”喬舒猛地站了起來:“差點兒把祖父給忘了!”
說著,喬舒就領著丫鬟一陣風似的進了內室,等再出來的時候,喬舒儼然變成了一名俊俏的小公子,兩個水靈靈的丫鬟也喬裝成了小廝。
蘇氏見了一口茶險些噴出來:“小祖宗誒!你這又要乾嘛去啊?”
“我去給祖父買點心!”
“這點事叫下人去就行了,你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昨兒我連累祖父睡了一晚上書房,叫下人去買怎麼能代表我的誠意?”喬舒晃著蘇氏的胳膊撒著嬌,指了指身後的兩個丫鬟道:“有司橘和司桃跟著,您就放心吧!”
蘇氏看了一眼她身後眉宇間帶著英氣的兩個丫鬟思忖良久才勉強點了點頭。這兩個丫鬟是老侯爺親自挑選訓練的練家子,有她們保護也出不了岔子。
喬舒見母親同意了,樂嗬嗬地展開扇子風流倜儻地搖了搖,轉身就出了院子。
蘇氏看著寶貝疙瘩高興的樣子搖了搖頭: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皮猴兒?
萬酥齋
喬舒帶著丫頭直奔燕京最大的點心鋪子——萬酥齋。這家的點心花樣俱全,就連各地的特產點心都做的十分正宗。往日這個時辰正是排隊的時候,今日不知為何卻冷清得很。
喬舒起初是以為有貴客清了場,可她站在店門口看了看不禁覺得有些奇怪:沒掛紅牌子啊……
燕京的店有個人儘皆知的規矩,隻有你門上掛了紅牌子,就說明有人包了店,清場子。可是這家店……喬舒又仔細確認了一遍,確確實實是沒掛牌子。
小姑娘扇著扇子心花怒放:“司橘,你說今天我是不是太走運了些?居然不用排隊!”
司橘性子穩重少言,聽了喬舒的話也隻是點了點頭。
“其實……您本來也沒排過隊……”從小跟個話癆似的司桃沒忍住,小聲嘟噥了一句。
喬舒臉上的笑容一滯,收起扇子回身敲了敲她的頭:“你這個月的零嘴兒扣沒了!”說罷,心情頗好地進了萬酥齋。
“彆呀!我錯了小……我錯了少爺!”司桃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跟了上去。
還沒等她進去,就有個夥計把人攔在外麵。那夥計掃了她一眼,雖然她身上的衣服料子精致華貴,但看著眼生。京中貴人他見過七七八八,眼前的人約摸著也就是個家中富裕的小少爺,跟裡麵那位清綺姑娘可沒得比!那可是成王最寵愛的侍妾!成王是什麼人?那可是先皇的幼弟,當今大齊的攝政王啊!
夥計乾巴巴地道:“店被人包了。”
“被人包了?可是你沒掛牌子呀。”喬舒眼巴巴地往裡麵看了兩眼覺得有些可惜:買不到祖父喜歡的桃酥了……
夥計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隻見牌子在自己身上好好掛著,他心裡頓時一慌:糟了!忘掛牌子了!掌櫃的肯定要扣我工錢!
“小張,什麼事?”一個聲音寬厚的男聲從店裡傳了出來。
一聽見掌櫃的聲音,夥計急的額上全是汗珠。慌張之下,他一把將牌子扔到喬舒腳邊,氣急敗壞地說:“這位小少爺,您不能私自把牌子摘下來啊!我不是告訴過您店裡有貴客嗎?”
喬舒被他一連串兒的動作驚的一愣一愣的:這人有病吧?
沒等她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個挺著大肚子,臉上十分和氣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剛一走出來就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少爺站在自家店門口,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掌櫃的,這不知是誰家的小少爺非要進來買點心,還把我掛好的牌子扔在地上了。”夥計語速飛快,一臉的義憤填膺。
“胡說!明明是你把牌子扔在我們少爺腳邊的!”司桃從小就跟在喬舒身邊,喬家先祖是大齊的開國功臣,四位老爺和幾位少爺都是皇上頂器重的人。自家小姐走到哪都是被人捧著的,何時見過這等無賴的人?
“我、我哪裡胡說了!”夥計臉都憋紅了:“你們可彆仗著家裡有錢就欺負我這個小老百姓!”
喬舒看著那夥計一臉的委屈,梗著脖子十分硬氣的樣子突然就笑了。她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苗子!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看在這出戲還算精彩的份兒上,少爺我不跟你計較!”說著,她展開扇子搖了搖不以為意地轉身就走:“走吧,去古香記瞧瞧!”
“何人在此喧嘩,驚著我家姑娘可如何是好?”一個尖利的女聲傳來,喬舒不禁揉了揉耳朵。
“前麵那個穿藍衣服的,你彆走!”
喬舒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瞥了眼司橘:“說我呢?”
司橘沉默著點了點頭。
喬舒回頭仰視著站在台階上十分不屑地看著自己的丫鬟打扮的人:“有事?”
那丫鬟上下打量了喬舒幾眼,尖細的聲音挑得極高:“你把我家姑娘給驚著了還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