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2 / 2)

齊槊站在舒心園的牆角,看著燈火通明的院子最終還是沒有進去:她定是不願再理我了……

他摩挲著那條木頭手串,那上麵好似還帶著她的溫度:這是……

齊槊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將手串湊近了仔細一瞧,隻見原本光滑圓潤、紋理清晰的珠子上刻了一個小小的字:山。

他看著這沒頭沒腦的一個“山”字有些弄不懂喬舒的意思,正當他沒什麼思路的時候,一陣風吹過,喬舒院子裡的燈籠晃了一晃,光影流動間,他突然發現不止一顆珠子有字。

齊槊將刻著字的珠子全都看了一遍,那雙本有些黯淡的眼睛又恢複了往常流光溢彩的模樣。他隻覺得心裡好似被什麼輕輕碰了一下,滿腔歡喜“嘩”的一下溢了出來。齊槊彎了彎唇角,那雙滿含欣喜的桃花眼在夜中熠熠生輝。

“山有木兮木有枝。”他拿著手串在心中念了數遍,默默小心翼翼地接上了下一句:心悅君兮君不知……

舒兒她是對我有意的……

盛夏,樹木花叢影影綽綽,有個人就這樣傻笑著站了一個晚上,直到天微微亮了才轉身離去,麵容清爽,不見絲毫疲倦。

喬舒一夜未眠,輾轉反側。她翻了個身,習慣性的把手放在枕頭下,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指尖傳來的溫潤的觸感讓她瞬間清醒了。

她將枕頭下胖嘟嘟的玉貔貅拿了出來,喬舒看著靜靜躺在自己手心上好似在笑的貔貅隻覺得心頭一顫,那種熟悉的悸動又從心底竄了出來。

喬舒想著那雙溫柔似水的桃花眼鼻子一酸:什麼我心悅你!都是騙人的!她越想越氣,隨手將手中的玉貔貅扔到一邊,氣鼓鼓地又躺了回去。

她把自己整個人埋在被子裡憋了好一會,喬舒探出頭來,看著那個仰躺著莫名透著些委屈的小貔貅最終還是伸手把它擺正,順便點了點它的小腦袋:三天!不、半個月!若是半個月之內你不來找我,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喬舒摸著貔貅剛要睡著突然想起了什麼,整個人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我在那條紫檀手串上刻了字啊!我怎麼給忘了!啊啊啊啊啊!

白鹿書院

喬沅韶看著滿麵春光的齊槊總覺得他好像受了什麼刺激:“阿槊,你莫不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你怎麼知道?”齊槊看向一臉關心的好友,心中盤算著能不能從他那兒打聽打聽喬舒有什麼喜好。

喬沅韶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哪裡有遇到難題還笑容滿麵的,阿槊這次怕是真的受挫了……

他心中如此想著,伸手拍了拍齊槊的肩膀:“你若是遇到了困難就與我說,我替你想想法子?”

齊槊咧嘴一笑,連忙點了點頭: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是這樣,我做了些事情惹一個姑娘生氣了,你知道怎麼哄麼?”

“惹一個姑娘生氣了!”喬沅韶目瞪口呆地看著齊槊,就連聲音都高了幾分:“你什麼時候有心上人了?我怎麼不知道?”

“咳……就是最近的事,想著你早晚都會知道,便沒刻意告訴你。”齊槊含糊道。

喬沅韶想著與齊槊有所交集的女子,幾乎是本能地微微眯了眯眸子,目光突然多了幾分危險:“你心上人……不會是我家小九吧?”

“我怎麼敢動你心尖兒上的小妹?”齊槊沒承認也沒否認,裝作神色落寞的樣子胡亂糊弄過去:“我如此難過,你不幫我就彆打岔!”

“你……難過麼?”

齊槊:“我……不難過麼?”

倆人對視了一會,還是喬沅韶先開了口:“你先與我說說你做了什麼。”

“我隻是隱瞞了我的身份……”齊槊話音剛落就見喬沅韶一臉明了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知道,你隻是想找一個不注重權勢富貴的女子白頭偕老。”

齊槊聽的一愣一愣的,隻是默默點了點頭,他本來沒想好怎麼對喬沅韶說自己為何要隱瞞身份,沒成想他竟主動替自己圓的明明白白……

“女孩子好哄。”喬沅韶十分有經驗地說:“拿我妹妹為例,隻要不是誠心想騙她,送點兒點心首飾什麼的就算過了。女孩子心軟,你再說些好話,保管她一顆芳心儘數交付與你。”

“真的?”齊槊有點兒不太相信:“這麼簡單?”

喬沅韶卻是不讚同地搖了搖頭:“最簡單的才是最複雜的,最重要的是你要讓人家姑娘看見你的真心!”

齊槊看著一臉笑意的喬沅韶總覺得他是在給自己挖坑:罷了,死馬當活馬醫,試一試又不會掉塊兒肉!

喬舒百無聊賴地在房裡捧著一個冰糖肘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第八天了!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喬沅韶從書院回來的路上碰見賣糯米團子的,想著喬舒喜歡便買了些。他提著幾大包點心剛進了喬舒的院子就看見自家小妹正捧著一整個兒肘子泄憤似的咬著。

“誰惹你生氣了?”喬沅韶看了一眼那肘子上一排整整齊齊的小牙印兒放下點心往旁邊挪了挪,愣是沒敢坐她邊上。往日喬舒若是生氣頂多啃幾個雞腿兒泄泄氣,她今天捧著的可是個豬肘子!

“沒有,就是想吃肘子了。”喬舒話雖是這麼說,可那雙圓圓的眼睛卻是冒著綠光。

喬沅韶沒再多問,隻是叮囑司橘記得上些消食的果茶便退了出去,他還記得小時候喬舒咬了他一口,火辣辣的特彆疼……

“司荷,你去給白小姐送個口信兒,就說我約她明日去買首飾。”喬舒“啊嗚”又咬了一大口肘子,嘴巴塞得滿滿的。

司荷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第二日,喬舒早早就已經梳洗打扮好,靜靜等著二人約定的時辰。

“小姐,白小姐的馬車停在外麵,說是順道接上你一起出去。”

喬舒點了點頭,帶著丫鬟出了府。

她剛一上馬車,白笙就注意到了她微微有些發圓的下巴:“喬小姐近日好像……呃,圓潤了一些。”

“是嗎?”喬舒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臉,確實是多了一些肉:可能是最近肘子吃的有點兒多……齊槊,我饒不了你!

“比以前好看了。”白笙笑眯眯地看著身姿更加窈窕的喬舒由衷地說:“你以前太瘦了,如今正好。”

兩人說說笑笑,沒多久就到了瓏玉閣。喬舒剛一進門就見一旁掛著一個鳥籠,裡麵裝了一隻羽毛極為亮麗的鸚鵡。

鸚鵡那雙黑亮亮的豆豆眼恰好與喬舒的眸子對上,它撲騰了一下翅膀,揚著脖子喊了一句:“多買些!多買些!”

喬舒被逗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鸚鵡養的真好。”

白笙也笑吟吟道:“隻見到過會說吉祥話的鸚鵡,這樣新奇的倒是頭一回見。”

掌櫃的姓羅,彆人都叫她羅娘子,是個直爽潑辣的性子。她見兩位貴人都笑了,拿出一粒鳥食在鸚鵡麵前晃了晃道:“叫聲‘天仙姐姐’給兩位小姐聽聽。”

鸚鵡十分給麵子地晃了晃脖子:“天仙姐姐!天仙姐姐!”

喬舒與白笙被逗的咯咯直笑。

“兩位小姐二樓雅間請,我們這兒的首飾樣子保管叫您二位滿意!”

兩人點了點頭,被簇擁著上了二樓,稍坐片刻,就有幾名小丫鬟端著幾個鋪著紅色絨布的托盤走了進來。

白笙一眼望去,一支雕成玉蘭花的粉玉發簪直接映入眼簾。連楓瞧了一眼白笙的眼神就知道她看中了哪一件,她上前將那支粉玉發簪拿起遞給白笙:“小姐可是看中了這支?”

白笙點點頭,結過發簪細細打量著。這粉玉其實不算珍貴,算是普通的料子,甚至還夾雜著些淺碧色。可妙就妙在做簪子的人心思巧妙,恰好將那部分碧色刻成了花托與花萼,一朵帶著淺淺粉色的玉蘭渾然一體,就連微微卷曲的花瓣都仿佛帶了一抹嬌羞。

“白小姐好眼光,這支玉簪出自簡師傅之手,如今極為少見了。”

“那就它了吧。”

“喬小姐可有喜歡的?”羅娘子笑著問道:“不如再換一批上來?”

喬舒本就是想出來散散心,買首飾隻是個幌子。她看著那一排排精致華貴的發簪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樓下的鸚鵡突然高聲說了句“謝謝”,喬舒眼睛一轉,笑眯眯地看著羅娘子:“首飾先免了,我就想問問你家那隻鸚鵡賣不賣?”

“這個……”羅娘子看著喬舒的目光有些為難:“這鸚鵡可是我們用來招攬生意的,就這樣賣了,我……我一時找不到能替它的……”

“這樣,鳥我替你找,這鸚鵡我出五百兩,如何?”喬舒眼睛都沒眨一下,十分爽快利索。

“好!”羅娘子咬了咬牙,五百兩不是小數目,夠她掙個好幾年的了,至於鳥……鎮遠侯府找來的必定是極品。

“多謝羅娘子割愛。”

兩人心滿意足地出了瓏玉閣,那隻鸚鵡滴溜溜地看著外麵的街道,呆頭呆腦的樣子極為有趣。

“我還是頭一次看見這麼胖嘟嘟的鸚鵡。”剛剛在店裡白笙沒有瞧仔細,如今離得這麼近這才看見它圓滾滾的肚子都要把爪子遮上了。

“我也是第一次見。”喬舒笑眯眯地逗弄著鸚鵡,微微眯著的眸子閃了閃。

“這鸚鵡機靈,往後你沒事逗一逗,樂子可不少。”

“是啊,不過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它。”喬舒輕聲道。

“什麼?”白笙看著喬舒,心底有一絲好奇:鳥兒出了解悶還能乾什麼?

“看門。”喬舒幽幽道,眸中帶著幾分促狹:齊槊,你完蛋了!

深夜,齊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蹭”的坐起身來往屋外走去。夜晚的涼風並未吹散他心頭的煩躁,他站在院中,愈發覺得自己無法克製對喬舒的想念。

齊槊本來打算將驚喜準備好了再去找她道歉,但是此刻他顯然忍不住了。他大步出了王府,心中喃喃道:我隻看一眼!

鎮遠侯府

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鬼鬼祟祟的在牆外晃悠了一圈,站在一個隱蔽的地方十分熟稔地翻了進去。齊槊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抬眼一瞧,隻見他翻過的那處牆頭與其他地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彆的地方生著好看的花草,而他翻習慣了的那塊地方卻光禿禿的。

齊槊一愣,隨手摘了幾棵花草插入牆縫中,這才拍了拍手走向喬舒的院子。

他熟門熟路地摸進了舒心園,院中還是一如既往的如白晝一般。齊槊約莫著這個時辰喬舒應當是睡了便想著進去偷偷瞧一眼就走。

他見窗戶半掩著,伸手輕輕推開,齊槊剛要跳進去就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豆豆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見那鸚鵡撲騰著翅膀扯著嗓子喊道:

“有人來啦!有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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