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在廚房能看到外麵,出去的周一本跟正下車的邱香山走了個麵對麵,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兩人臉上的表情可都不怎麼好。
她探出頭來將看到的跟四爺說了一聲,就往廚房去了。
四爺在門邊等著給邱香山開門。
果然,邱香山進來的時候表情依舊難看:“這個老周,又不是我給他戴了綠帽子,脾氣倒是衝著我來了!”
四爺當然不會附和他,反倒是帶著幾分埋怨的道:“昨晚上我拉著你走的時候,就該走。誰撞見了那尷尬的一幕,老周就得記恨誰。都小心著點吧,老周他沒完。”
“他沒完,我還沒完呢。”邱香山半點也不怕,“實在要是覺得他礙眼,大不了一腳踹遠的,給調走了,眼不見心不煩!”說話的語氣就跟站長似的。
四爺心裡有數了:“這是昨晚站長給你吃定心丸了吧。”
邱香山指著四爺就笑:“什麼都瞞不住你。過了年,指不定站長就走了。到時候兄弟我上去,你可得給我撐我。林副站長不管事,事還不是在你手上。咱們倆一正一副,往後這平津,就是咱們兄弟的天下。趙敬堂沒少給站長黃白之物,那可不光是跟站長做交易的,畢竟嘛,中tong很有些日暮西山的意思了。跟咱們較勁,他落不著好。這平津一旦在你兄弟二人手裡,那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可彆這麼說。”四爺就道:“我可不是什麼副站長,也拿不了人家的事。女人嘛,說翻臉就翻臉……周太太那還是正兒八經的結發夫妻呢,不也跟老周走到這份上了?你可彆給我戴高帽子,等老兄你升上去了,對老兄弟能照佛一二,我就燒高香了。彆的,可是不敢盼的!”
林雨桐在廚房聽的想笑,就邱香山那點水平,還來試探四爺。鬨笑話嘛這不是!
今兒邱香山表現的很積極,到了半下午的時候,邱太太都來了,打扮的摩登漂亮的,美其名曰幫林雨桐下廚,可看那才修過的指甲,手上的戒指和鐲子,這也不是成心乾活的料呀。
在廚房裡,這邱太太就打問昨晚周家的事:“……哎呦,我聽我們家老邱說了一嘴,你說我怎麼就沒看出她是那麼一人呢!偷人……呸!說出去都嫌嘴臟。”
“人都送走了,她哥哥在重青很有些關係,說不定就給送出國,去南洋也好,去m國也罷,人家的日子未必就差。”林雨桐這麼一說,邱太太就有些意興闌珊起來,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話題岔過去又說林雨桐:“你說你這麼能乾一人,如今也給男人洗手作羹湯了。其實叫我說,女人這麼好強做什麼呢?還不如相夫教子呢。你說……我們家老邱如今這麼順利,要不是我跟在站長太太後麵任勞任怨,跟個丫頭似的伺候著,站長能那麼快的吐口,說推薦我們老邱做站長……”
林雨桐心說,這兩口子可夠飄的。吳先齋空口白牙的一句承諾,這兩口子就信的這麼真了。跟自己說話這語氣吧……嗬嗬!你們還彆得意,就是當了站長,這副站長要是想鬨騰,你也休想把位子坐穩了。
既然兩人都不想叫自己作為副站長的形象亮相,她今兒還真就隱在後麵,做菜上菜,做了一回賢妻良母,倒是邱太太一副主人翁的架勢。
等宴客結束了,客人都送走了。四爺才幫著桐桐,兩人在廚房收拾碗筷,四爺就道:“吳先齋、邱香山、周一本,三個人三條心,正正好的事!吳先齋可不能被升上去。”
他坐在那個位子上,現階段來說,是對兩人最大的保護。
可至於下一步該做什麼,彆去計劃,計劃也沒用。所謂的潛伏,那便是伺機而動。
四爺還跟往常一樣去站裡上班,下麵的人竊竊私語的,都是在嘀咕周一本。
周一本呢,以各種理由,把這些在下麵嘀咕他的人,派的遠了。不是去盯著工黨部隊的動向,就是派去下麵哪個縣收拾情報和資料。反而是新近選上來的人,他更親近起來。
四爺拿著一張名單,名單上有一半的人,都跟孫朝發給他的名單上的人。
這些,也就足夠了。
因此,他非常大方的批了經費,彆的便不再管了。
不過這批人一上手,周一本就拋開邱香山的情報處,自己乾自己的了。rb間諜隨後又對林雨桐發起了五次報複性質的刺殺,有三次被重青直接截獲了情報提前給預警了。兩次都是周一本給的情報,他不光是獲悉了情報,甚至在林雨桐做誘餌的配合之下,將殺手給拿下了。
周一本風風火火的,邱香山卻急的直牙疼。
吳先齋坐山觀虎鬥,四爺偶爾活活稀泥,其他時間,他都不怎麼在站裡露麵了。明顯是不想摻和的意思。
但四爺和林雨桐還真不是沒事乾了。眼看年跟前了,冷子秋帶著寇冰母子和貓貓也該到了。冷子秋有她要去的地方,但是寇冰母子和貓貓的安置,林雨桐得事先給安排好。
證件好辦,白雪梅在重青都給準備好了。
四爺手裡又有一個不錯的小院子。這玩意是跟幫會的人打交道人家主動送到他手裡的,如今送他宅子的人都死了,這玩意都查不到來處了。倒了幾次手雇人將裡麵打掃乾淨,被褥生活用品都給買好,地窖裡甚至給存上了不少的糧食,夠娘三個過個兩三年了。
反正不能叫人知道這宅子跟四爺和林雨桐沾著關係。
冷子秋來的那天,雪停了。她坐的是火車,她下車之後甚至都跟寇冰母子他們保持著距離,見了林雨桐就道:“我知道,你想叫他們過沒人打攪的日子,定是安排好了。就叫人送他們去吧,以後隻當是連我也不認識。在路上我都跟那小子說好了!”
果然,在林雨桐偷偷的塞給寇準一把鑰匙和一個寫著地址的紙條之後,那小子就帶著他娘和貓貓,誰都沒理,叫了黃包車就走了。
林雨桐目送他們離開,這才帶著冷子秋回住處:“我親手做菜,你在我這邊住幾天。”
“不了,吃頓飯就走。”冷子秋將包隨手扔在沙發上,就跟著林雨桐去廚房,看著她做飯。見她做菜動作嫻熟,她突然就問了一句:“你回老家去看過嗎?”
“哪有時間呀。”林雨桐手上一絲停頓都沒有的切著土豆絲,“我如今這個位置,跟你們不同。其實,你那個位置,多看少說,誰都喜歡。沒那麼多勾心鬥角。我這邊呢,稍微不長眼睛,就不定掉到誰的坑裡去了。所以,除非公事,想離開那是癡人說夢!”
冷子秋順手從餐桌上拿了個橘子,從左手倒到右手,又從右手倒到左手:“我其實是想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肖馭的人?”
先是問老家,後是問肖馭,這就說明肖馭跟老家有某種聯係。
可偏偏的,她沒有原主的記憶。這個肖馭是誰,她還真不知道。
但麵對冷子秋,她不能說不知道。
於是,她慢慢的放下手裡的菜刀,看她:“我們之間,不是有什麼說什麼嗎?你到底想說什麼呀?認識肖馭如何,不認識又如何?”
冷子秋靠在門邊上,低頭剝桔子,沒看林雨桐的表情,卻說了一句:“肖馭是工黨的特派員,在火車上被秘密批捕了。人應該押送到平津了!”
林雨桐沒說話,隻看著她。
她將一個桔子吃完,才從兜裡掏出一張照片來,放在林雨桐麵前,“在火車上……我看見他被人盯著……等他意識到有危險的時候,沒跑!當然,也跑不了了。結果在被人抓住之前,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卻是將身上的什麼東西藏起來了。然後等他被帶走,我就偷偷的去看了,看看這個工黨藏起來的是什麼。沒想到,就是這個……”她指了指這照片:“一個手絹裡,包著的是一張照片,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林雨桐看得見照片,照片上是一對男女。女孩子騎在馬上,笑的一臉燦爛,那是原身。可那個牽著馬的是個英氣的男人……他就是冷子秋說的肖馭吧!
不是說,當年臨川林伯仁家都死絕了嗎?
這個人叫肖馭,是林家的弟子還是其他,跟原身的關係又有多深?這些,她全然不知。
可這個人卻被秘密抓捕了,他會說出什麼來,誰也不知道。
如果說出林雨桐,那她就很危險。
如果什麼也不說,那麼……此人跟原身的關係就比想象的還要深。要真是如此的話,這個人救還是不救。
同時,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肖馭跟原身確實有很深的關係,但他未必就是工黨人員。如果這就是一個設置好的陷阱呢。
短短的一瞬間,她想了很多。
看完了照片,她重新回去切菜,把土豆絲泡在涼水裡浸泡著,就道:“……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任何人說……”
“那就不用說了。”冷子秋看著林雨桐,“什麼也不要說。”
“你以為我要說什麼?”林雨桐回頭看她,就笑:“你說的肖馭,其實我不記得了。”
冷子秋就皺眉看她,林雨桐聳肩:“我知道你會是這種反應。要是老師的話,隻怕以為我在推脫。要說推脫吧,我有的是說辭,順口我就能編造出七八個來,沒必要選最拙劣的一些。我跟你說的是實話,不是推脫……”她指了指腦袋,“當時炸船,是活下來了。但是那種程度的爆炸,你該知道的,想完好無損,那是僥幸。我沒僥幸,看起來是沒什麼大事,可是腦子還是收了點衝擊,很多東西我都想不起來。當時活下來沒歸隊,一方麵是確實不想回去,另一方麵,也是有那麼幾天的時候,我的腦子空的,不太記得事……我想著,養一養就好了,確實是慢慢的養過來一些,近期的事基本都記得,可往前追朔,好些都不記得了。我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記起來,但現在暫時還沒有想起來,哪怕對著照片,腦子也空的。但肯定,你說的這人跟我有關係,隻怕關係還不淺。我呢,兩難。管與不管,都不知道該怎麼選。”她好冷子秋又笑了笑,“這種事,你知道的,便是告訴了老師,她也不信。當初我選擇沒說,後來我就更不可能說了。反正我記得你們,這就夠了。因此,這事乾脆連你們也沒說。”
她說著,又拿起這張照片:“我現在跟你一樣好奇,好奇這人到底是我的誰,跟我是何種關係。他帶著這張照片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真的以為我死了,留在身邊做紀念的?還是彆有目的……比如,有人處心積慮的找來這個人……隻為了試探我的?這些……我拿不準!”
這話……冷子秋信了,她看著煤油爐子上咕嘟著的湯,然後把湯挪開,將照片放在火上,引燃。看著它變成灰燼:“如此,最乾脆。”毀屍滅跡,隻當不存在不知道吧!
即便真是彆有用心的人,他就是咬住林雨桐不放,可那到底也隻是一麵之詞。隻要林雨桐不認識對方就行。這就把陷害的那條路給堵死了。
“可要不是試探你的?”燒了照片了,冷子秋突然頓住了,好似意識到了不妥當:“他就是一個跟你有些關係的人……且如今的身份是個工黨……你該如何?”
“如今秘密批捕工黨,本就是錯的。”林雨桐一邊說著,一邊往油鍋裡放油,“既然是錯的,我為什麼不能管?”
“你不怕彆人把你當工黨?”冷子秋眼睛幽幽的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我怕……彆人就不說我有工黨的嫌疑了嗎?”林雨桐反問回去,語氣平靜。
“你大概沒發現,你基本不正麵回答我的問題。”冷子秋走到林雨桐跟前,“你小心著點吧,彆沒死在rb人手裡,反倒是死在自己人手裡。”
林雨桐就笑:“我真落難了,你會救我嗎?”
冷子秋也沒正麵回答,隻往客廳去,還催促說:“快著點,幾點吃飯?”
四爺今兒晌午,沒回來吃飯。隻林雨桐和冷子秋,兩人沉默的吃了一頓飯。
臨走的時候,冷子秋頭也不回的說了兩個字:“多餘!”
多餘什麼?
多餘那麼一問!
會不會救,這個問題本就不該問。
駐防軍那邊的住宿條件可不如這邊好,林雨桐又收拾了禦寒的皮褥子和大氅,叫人專門給冷子秋送了一回。
一個人在家,卻尋思著肖馭的事。
越是焦急,越是跟這件事有直接乾係,越是不能表現的急切。因此,她悠閒的出門,明知道可能有刺殺,還顯得那麼的閒庭信步。去逛花店,去咖啡店看報紙吃蛋糕喝紅茶,端是悠閒自得。
今兒這蛋糕剛上來,就有人靠近了。她抬起頭來,是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婦人。她見林雨桐看她,就局促的笑笑,“我……在報紙上看過您的照片。”,新m.. .. ,,,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