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蓋爾讓我叫你去吃下午茶。”諾亞睜著灰綠色溫柔的大眼睛, 蹦躂了過來, 撲在了老人的腿上。
“他怎麼又來指使你了?”鄧布利多笑嗬嗬地把書放在了羊毛毯上,毯子下麵是他的腿, 他用極其舒服的姿勢坐在陽光下的藤椅上。
“他說他又讓你生氣了,要是他叫你,你一定不過去。”諾亞奶聲奶氣地說。
“……行吧……”老校長悠長地歎了口氣。
“阿不思,蓋爾說他在德國上的學, 沒有去過霍格沃茨……所以,你和蓋爾是怎麼認識的啊?”諾亞吃著麵前的手指餅乾,仰著頭好奇地問。
鄧布利多抖了抖嘴邊的胡子,思緒飄遠,“我們不是上學認識的。我認識他的時候剛17歲。”
“哇,那你霍格沃茲已經畢業了?”諾亞驚歎出聲。
“是的。哦, 這麼說我那時要18歲了……是的是的,7月的仲夏, 我已經18歲了。”鄧布利多慈愛地摸了摸諾亞的小卷發。
…………
1899年的戈德裡克山穀看起來和2000年的戈德裡克山穀沒有什麼不同,夏日的陽光依舊暖人而明媚,山間小路上幾十年如一日地開滿了名為“金扣子”的黃色小菊花, 不知名的小鳥在枝頭嘰嘰喳喳熱鬨而喧囂。剛從學校畢業的男學生會主席, 一表人才的英倫紳士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拎著一個暗紅色的牛皮箱子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腳步還算輕快, 神情也算輕鬆。
戈德裡克山穀這片區域住著很多戶巫師, 他們將房子蓋在這裡, 祖祖輩輩地繼承下來————但不包括鄧布利多家。鄧布利多家是後搬來的, 他們曾經一家五口人住在沃土原,出了事情後母親帶著三個孩子定居在了山穀的一間兩層的房子。
當這個赤褐色頭發,天空藍眼睛的英俊青年從你身邊路過,他嘴角溫和有禮的笑容很難讓你發覺他身上曾經曆的苦難————這句話是巴希達·巴沙特女士在日記中提到的。【椰子杜撰】
巴沙特女士是鄧布利多的鄰居,也是這段曠世之戀的見證人……呃,或者說,媒人?
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相遇是偶然也是必然,在把半個德姆斯特朗險些炸成殘渣後16歲桀驁不馴的金發日耳曼青年終於接到了一紙退學通知,被掃地出門,手裡沒有畢業文憑也沒有工作邀請函。於是,他決定去英國看看,傳言那裡有一些有意思的東西,他可以順便拜訪一下自己的姑媽。
…………
“你比蓋爾大兩歲?”諾亞眨眼睛。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鄧布利多溫和回答。
“唔……你是哥哥你該讓著他……”諾亞咬了咬手指。
“不,我才不要。”鄧布利多笑了。
“可是爹地說……”諾亞疑惑。
“等你超過50歲時,你也可以不用再讓著比你小的人了。”鄧布利多眨眼。
…………
“他那時……我第一次見他……仿佛看到了靈魂中的自己。他就像是我一直想要活成但最終無法活成的樣子。”鄧布利多的目光變得悠長,白發老人摸著自己的白胡子,順手給諾亞塞了一根拇指餅乾。
正如鄧布利多所說,當某一天他在自家院子的梧桐樹下看一本艱澀的魔紋書時,格林德沃的出現本身就像是聚集了整個山穀的所有的光。
18歲的巫師青年應該是什麼樣子,也許大多數已經找到了一份工作,漸漸步入生活的正軌,那些決定出去遊曆的人也已經走到了很遠的他鄉。而像阿不思 ·鄧布利多這樣的優秀青年,應該已經混得風生水起,或許是在魔法部,或許是在研究所。但絕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呆在家裡,接受了一份看起來十分平常的文職工作,在一隅之地寫一些有關變形術和古代魔紋的稿子,拿一份湊活活著的薪水。
但是沒有辦法,他需要照顧阿麗安娜。母親去世了,他必須負擔起照顧幼妹的責任————在家裡的另一個弟弟還在上學的情況下。
委屈是有一點的,但是在遇到格林德沃之前,鄧布利多並沒有太大的怨憤。在他的記憶裡,至少從父親被抓進阿茲卡班後,照顧妹妹————這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阿不福思曾經在信裡說,等他畢業了就開一間咖啡廳、酒館活著隨便一間小店,到時阿麗安娜可以和他一起生活。等到那時,他們的大哥就可以去追逐自己的夢想。
雖然阿不思為人溫和友善,有一雙帶著純天然悲天憫人目光的湛藍色雙眼,但是阿麗安娜卻更喜歡阿不福思,阿不福思從小脾氣暴躁,像一隻固執的小山羊,但是對待自己的親妹妹卻是好得沒有話說。
“阿不思!給你介紹個新朋友,鄰居索菲亞的侄子————蓋勒特,你們應該差不多大,索菲亞最近出門了,這個可憐的男孩想要去附近的魔法集市買點東西,你方便帶他去一下嗎?”
巴沙特女士站在自家的門前大聲說話,似乎怕鄧布利多拒絕(雖然在她看來這個溫和有理的年輕人從來不輕易拒絕什麼人的要求)“我這裡有魔法史地稿子需要校正,實在走不開!編輯又催了!”
年輕的少年從樹下收起長腿站起,收起書,一如往常微微一笑,點點頭答應了巴沙特女士的請求。轉過頭看向了那個擁有著瘦削臉型的金發大男孩或者……青年。
“你好,阿不思·鄧布利多,幸會。”鄧布利多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對方比陽光還要奪目的淡金色頭發閃到失神。
“格林德沃,你的眼睛是藍色嗎?”那個金發青年幾步走到了鄧布利多麵前,夾雜著青草、後花園薔薇和鬆枝的氣息,帶著一種探究的眼神,直勾勾地望了過來。那雙眼睛很特彆,那種眼神也很特彆。
鄧布利多不著痕跡地向後錯了錯身子,努力穩住身形和嘴角得體又疏遠的微笑,避開了對方近乎於鋒利的視線。
“是藍色,和你的眼睛顏色差不多……”鄧布利多這樣回答。【注】
“不,不一樣。你的藍很……純情。”格林德沃從鼻孔裡輕哼出一口氣,他的眼睛眼白要多些,也或許是因為虹膜的顏色很淺的原因,這導致他的瞳孔十分明顯,即便沒有表情也是一副犀利的模樣。最特彆的是,鄧布利多有一瞬間似乎覺得對方有一對異瞳,左眼睛要比右邊的顏色更深……但再觀察時,又發現一切正常,之前的一切都好似自己的錯覺。
這個德國青年的眼睛微微下垂,定格到了鄧布利多手中的書脊上,“《魔紋溯源》可不是一個有趣的午睡讀物,我很驚訝這本書至今還被人。”
“寫得很好。我很喜歡。”鄧布利多溫和而固執地反駁,並且自動忽略了對方有關“純情”這種很不得體且騷擾興味十足的形容詞————不對德國人苛求英文的使用和發音是英國紳士身上該有的品質。
“不、糟透了。如果你看過比他早70年出版的《淺談魔紋,印度尼西亞起源篇》就會發現你手裡的這本隻是一個粗製濫造的盜版。”格林德沃說這些話時,研究依舊直勾勾地望著鄧布利多的手。
鄧布利多幾小時後才想起,這種眼神之所以讓他感覺鋒芒刺背,是因為充滿了侵略性。但現在,他甚至收起了自己被冒犯的不悅,驚訝地挑起眉毛:“《淺談魔紋,印度尼西亞起源篇》?你看過這個?”
“看過前十三章和最後十七章。”格林德沃向後退了半步,鄧布利多已經被他逼到了樹乾上。
“中間的呢?”
“無趣,浪費時間。”
“真巧,我恰好也認為那本書的精華在開頭與結尾。所以你要去魔法集市買什麼?”
“一些魔藥材料和幾本書。我自己也不確定……得看了才知道。”
“那等我一下,我回去和我妹妹說一聲。我帶你去。”鄧布利多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走回了自家小屋,並且沒有邀請這個德國小青年進屋坐坐休息一下喝杯檸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