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死焰對之前給她說的簡單版本有印象,點頭道:“嗯,周導給改了。”
棠寶又驚訝了:“他還會寫劇本?”
厲司焰笑笑:“導演對劇本有把控能力,算不得什麼。你是少見多怪了。”
少見多怪的棠寶也覺得自己孤陋寡聞了些,也就不再問了。
他們一路相擁到了雲庭酒店。
棠頌已經到了,機車停在外麵,夜色漸暗,霓虹燈閃亮,幾個泊車小弟模樣的人圍著他說什麼。他本來神情不耐,但見棠寶下了車,也就揮揮手,讓他們把機車移走了。
“寶寶——”
他走上來,目光落到兩人相牽的手上,腳步一頓,到了嘴邊的話消散個乾淨。
他們是情侶,多日不見,如膠似漆,他這麼湊上去,算什麼事兒?
棠頌咬牙忍下滿心的妒忌,轉過身,走了進去。
棠寶看到他突然轉過去的背影,喃喃道:“三哥今天好奇怪,說話也怪,行為也怪,他怎麼了?”
厲司焰自然也感覺到棠頌的奇怪,對他的態度,對棠寶的態度都有點奇怪,像是想親近,又不敢親近。可他為什麼不敢親近?想不通。
棠寶也想不通,索性搖搖頭,不想了。她抬眼打量這座很有古色古香氣質的酒店,好奇地問:“這是你之前住的酒店嗎?”
“嗯。是的。”
“在哪個房間?我待會要去看看?”
她一雙明亮的眼眸閃著興奮和期待的光。
厲司焰笑著應了:“好,等吃了飯,帶你去看。”
他牽著她的手,在侍者的帶領下,走進了包廂。
包廂很大,透著古典雅韻的氣息,隔間是一架繡著高山流水的屏風。
周沛已經到了,坐在最裡麵,招呼著他們點餐。
棠寶作為唯一的女士,得到了最大的優待,率先點餐後,其他人依次點了餐。
周沛開始找她說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棠小姐後天就要高考了。”
“嗯。”
“壓力大不大?”
“還好啦。”
似乎每個認識她、知道她要高考的人,都會例行一問。
棠寶實在沒什麼興趣攀談這個話題,便轉過頭,裝著四處欣賞的樣子。
厲司焰看出她不太想跟周沛聊天,便接了話:“提起這個事,周導,我要請幾天假,準備陪棠寶去高考。”
周沛爽快應了:“嗯,這種時候,確實需要親近的人陪在身邊。”
他說這話時,看向了棠頌,後者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明顯無意參與到聊天中來。
當然,他們也沒什麼可聊。
身份、年齡、圈子都相差有些大。
但周沛想找出點可聊的東西來,瞥了眼兩人的互動,笑說:“你們這對小年輕也注意點,這麼明目張膽的秀恩愛,可會遭單身漢妒忌的。”
他說著,看向棠寶,繼續說:“你瞧瞧,你三哥一直在吃醋呢。”
吃醋這個詞能亂用嗎?
還是用在親生兄妹間!
於是,場麵一度很詭異。
棠寶是尷尬,厲司焰是深思,棠頌則是又慌又怒,偏又不能顯露,隻能笑著裝傻:“周導,你剛剛說什麼?我剛剛跟我女朋友聊天,沒聽清。”
他隨口拿“女朋友”扯謊,精明如周沛自是不信,笑得滿眼深意:“三少談了女朋友?唉,真可惜了,我家中幾個侄女還單著,本想牽個線呢。”
他不吝嗇表示對棠頌的興趣,繼續說:“三少這般品貌,談的女朋友肯定也是很出色的,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西城等級分明,豪門大家多聯姻。
棠頌不想回答,加之心情不爽,便反問道:“周導呢?您年紀也不小了,結婚了嗎?”
這算是極隱私的話題了,語氣甚至還有點冒犯的意思。
但周沛回答了,語氣很是親和:“結了,早結了,隱婚罷了。我妻子是我的青梅竹馬,甚至同居屋簷下十幾年,虧了沒血緣,不然,可真是悲劇了。”
這話隱隱有所指。
棠頌聽得心臟亂跳,厲司焰也是心一緊,要說最淡定的,就屬棠寶了。她沉醉美食,才不管他們男人談了什麼。天大地大,美食最大。
東城的美食偏酸甜,特色菜如桂花蛤肉、橙汁加力魚,石獅甜果等都是極美味可口的。
棠寶吃的歡實,嫣紅的唇瓣,含笑的眉眼,俏臉上享受的表情,小貓咪似的惹人憐愛。
周沛一直在看她,透過她,仿佛看到了記憶裡的人。
周瀾年輕時也是乖巧活潑的性子,愛吃愛玩,嬌養大的小姐美麗純真,一顰一笑都帶著致命的風情。
她什麼時候變了的?
大概是她十八歲。
她喜歡上了卑賤的仆人,從此,為他哭,為他笑,為他瘋魔到如今。
時隔多年,他竟是再次見到了,也再次……沉醉其中。
但他卻不知,他那副沉醉的模樣讓人疑心、讓人不爽。
厲司焰感覺到寶貝被人覬覦,語氣很不友善:“周導,您在看什麼,菜都涼了!”
周沛被他這一嗓子喚回了思緒,自知失態,也無意遮掩,隨意找了個借口,倉促起身離開了。
一副心虛逃離的樣子。
厲司焰皺緊眉頭,握緊了筷子。
果然,棠域讓他留意周沛不是沒有緣由的。
他還想找棠寶拍戲,看上了?
他可真是越活越為老不尊了。
為老不尊的周沛匆匆趕回了周宅,快步上了樓,推開臥室的門,徑直走到大床處,伸手撈起骨瘦如柴的女人。
她那麼嬌小,在他手裡不安地掙紮:“周沛,你、你放開我。”
周沛不舍得放開她,稍放輕了動作,搖著她的肩膀,神色激動地說:“阿瀾,你對我笑笑啊!”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對他笑過了。
周瀾笑不出來,見他如妖魔,隻怕的厲害,哆哆嗦嗦地說:“你彆搖我,難受,我難受——”
她身體一直很虛弱,那次承歡,他要的狠了,她足足躺了兩天,到現在還病怏怏的,渾身軟的像是沒了骨頭,也提不上力氣。
周沛終究是愛她的,摟住她的肩膀,輕聲哄著:“阿瀾,我今天見到你的女兒了,很美,很像你,讓我又愛又憐。所以,阿瀾呀,你對我笑笑,我就把你的女兒帶回你身邊,好不好?”
他最後幾個字,都帶了點示弱的哀求。
但周沛一聽到女兒身體就僵住了,腦子的弦也繃緊了,幾乎是尖叫著說:“不是女兒!不是!我不見她!不見!”
她這個狀態,根本照顧不了她,甚至會給她帶來厄運。
誰讓她身邊是一隻魔鬼呢?
現在,魔鬼在她身邊笑:“好好好,不見,不見。阿瀾,你彆激動——”
他安撫著,手拍著她的肩膀,繼續輕聲哄:“隻要你乖乖聽我的話,阿瀾,我什麼都依你啊!”
於是,周瀾乖乖聽話了,溫順地依偎在他的懷裡。哪怕他親她,要她,再不舒服,她也咬牙忍著。男人的喘息刺痛著她的耳膜,眼淚又開始流,心裡痛的像是在滴血:我可憐的女兒啊!媽媽沒什麼能給你了,隻希望你的生活能再多平靜一會,哪怕隻一會兒……
棠寶平靜的生活很快被打破,時間發生在第二天中午。
他們昨晚留宿東城,第二天趕回西城,到達棠氏彆墅,已經是中午了。
棠域沒去上班,像是專門等待徹夜不歸的野孩子,手上甚至還拿著一把戒尺。
“三少爺,寶小姐,厲先生回來了。”
三人在仆人的呼喚聲中進了客廳。
棠域麵容嚴肅,聞聲不動,隻緊握著手中的戒尺。他很憤怒,怒火燒心了一夜,非得發散出去不可。他看著三人走近了,沒等他們出聲,就先開了口:“厲司焰,你帶棠寶上樓。”
語氣威嚴冷冽,不容拒絕。
厲司焰瞥了眼他手中的戒尺,點頭領命:“走,上樓,準備下你高考所需要的東西。”
棠寶沒動,目光放在大哥手中的戒尺上,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說話也有點亂了:“大、大哥,你怎麼了?手上拿這東西是做什麼?”
她其實是明知故問,手拿戒尺自然是用來懲戒人的。
那麼,他要她上樓,是想單獨懲戒三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