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搖搖頭,“叫我容姐姐就好,等你的進度能趕上你其他姐姐時,你還是跟她們一樣去那邊跟我娘念書的。”
周容這話其實是在鼓勵季泠,不想她覺得自己低人一等。雖說周夫人沒同意過要教季泠,但周容知道,隻要季泠能跟上,她娘再多教一個也不介意的。那樣的話既不會得罪蘇夫人,也不會得罪老太太。
想到這兒,周容望了望窗外正在跟蘇夫人一起品茶的母親,不由輕歎了一聲。她母親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傲也太倔,說難聽點兒就是不會做人,否則何至於要出來謀西席,說什麼回家養老其實都隻是托詞而已。
如今身在楚府,還處處擺架子,也是蘇夫人脾氣不錯,又念著舊情,才能忍讓她母親。
窗外,蘇夫人正尷尬地笑道:“如娘,快彆笑話我了,我如今隻盼著阿寔能早點兒成親,將葛家大姑娘娶進門兒,我就再也不管這些事兒了,開始享清福咯。”
雖然周容表麵上完全不露聲色,可季泠還是敏銳地感覺到她有一絲震動,難道是因為大公子的親事?
季泠忍不住打量起周容來。周容今年十四了,生得美貌異常,絲毫不輸給楚府的二姑娘和三姑娘,最美的是她那一身的氣質,淡淡的仿佛冬日傲雪盛放的梅花,尤其是那段脖子生得尤其好,又白又長,仿佛天鵝頸,把整個人都襯得十分優雅。
季泠想了想楚寔,又看了看周容,心裡立即冒出“天造地設”的詞來。她雖然年紀還小,可也知道女孩子一輩子最要緊的就是嫁人這件事了,她姨當初可沒少叨念。
周容收回心神,開始從《三字經》教季泠認字。隻是她沒想到的是她隻教了季泠一遍,這小姑娘就會了。
周容道:“你以前真沒認過字麼?”
季泠搖搖頭,她家裡哪有那個條件,隻她也是有些莫名,那些字她居然一看就好像認識一般。
周容笑了笑,“如此看來,你在念書上是十分有天賦的。”
季泠趕緊用力地搖了搖頭,因為她想起來了,或許這一切都和她的夢有關。否則當老太太給她起名為“泠”的時候,為何她能想起詩句來?她可是連字都不認識的人呢。
季泠對自己還是很了解的,絕對稱不上什麼有天賦,不被看做蠢笨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容姐姐,可能是以前我們村兒有個秀才,時常晨讀,所以我聽習慣了吧。我沒有什麼天賦的。”
周容見季泠一臉的緊張不由笑了出來,“好,既然這些字你都認識了,那我開始教你寫字吧。”
周容先給季泠講了一下握筆的要訣,然後將以前周夫人教淑珍練字剩下的字帖取了一本過來,開始教季泠寫字。
然後周容又發現,季泠握筆的姿勢也很端正,教一遍就不用再糾正了,雖然因為力氣小寫的字還有些沒有骨力,但比起其他初學者那歪歪扭扭蚯蚓一般的字,季泠已經是很好了。
周容心下肯定季泠以前定然是識字且會寫的,不過她沒戳穿季泠,小姑娘嘛,想吸引人注意很正常。假裝從不識字,隻是為了叫人驚歎而已。
周夫人這裡通常是上午念書、練字,下午則由周夫人教姑娘們習琴,或者畫畫,還有下棋。
季泠的這些課業自然也是由周容來啟蒙。她先將圍棋的基本規則跟季泠細細地講了一遍,又教了她一些圍棋的禮儀和拿子的方式,這便算告了一個段落。
隻是到彈琴時,周容卻有些為難了。楚府的其他四個姑娘都有各自的琴,而周容也有自己的琴,那是她的愛物,平日裡連周夫人都不能碰的,是她父親親手做給她的。
“是我思慮不周,今日你沒有備琴,不如我先教你畫畫吧。”周容道。
可季泠此刻的心神都已經被屋子外響起的琴聲給吸引了過去,不知怎麼的,她一聽就覺得向往,恨不能自己也能彈一彈呢。
待下了學,季泠回到嘉樂堂,老太太就問她在學堂裡的事兒,“跟著周夫子念書有些累吧?我記得當初你三姐姐第一次下學回來,跑到我這兒可傷心地哭了一場呢。”
季泠知道老太太定然是誤會了,自然不能任由老太太誤會下去。隻是季泠心裡有些奇怪,為何蘇夫人沒跟老太太說一聲。“容姐姐挺好的,既溫柔又有耐心,我寫得不好的地方,她就會握著我的手教我。”
“容姐姐?”老太太不解地道,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可是周夫子的女兒,阿容?”
“正是。”季泠道。
“怎的是她教你,周夫子呢?”老太太問,“你大嬸嬸帶你去之後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