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寔沒說話,隻是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你不會是在說淑珍吧?”老太太不願意相信地道。
楚寔沒直接回答老太太的話,而是問道:“為何我都沒說是誰,你老人家就直接猜是淑珍了?”
老太太愣了愣,她心裡其實門兒清,這府裡看不慣季泠的唯有一人,便是淑珍,她對季泠的不喜可是到了連表麵功夫都不做的地步了。
楚寔道:“她以前跟著爹在任上,就她一個人,可回到楚家,她就是姨娘生的,她被楊姨娘攛掇得,覺得你身邊情願養季泠和季樂,也不願養她,心裡早就生了罅隙,她不敢恨你,也不敢恨我,自然就怪上了季泠。”
“天哪。”老太太還是不願相信,畢竟在這件事之前,淑珍還算是乖巧嘴甜的,雖然好強了些,“她怎麼敢……可這件事也太蠢了,泠丫頭被蛇咬了,咱們肯定要查,一查就能查出真相來,她為何這般做?你會不會弄錯了,大郎?”
楚寔不答反問道:“你老人家覺得這事兒該怎麼處置?”
“淑珍這是怎麼了?小小年紀就……”老太太抬頭看向楚寔道:“這事不能聲張,否則靜珍,甚至出嫁了的貞珍她們都會被淑珍的名聲連累,泠丫頭和樂丫頭估計也少不得有人會碎嘴。而且淑珍年紀這般小,找個婆子來教教她規矩,禁足一年吧?”
老太太這意思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了,差點兒傷人命的事兒,最後卻不過禁足一年。
楚寔歎道:“楊姨娘和淑珍怕是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你的意思是……”老太太有些遲疑,還不敢相信淑珍有那麼深的心機。
楚寔道:“淑珍未必能料到,可能隻是想出口惡氣。但楊姨娘就未必了。”能牢牢地攀住他爹那麼多年的女人能沒點兒手段?雖然杜氏的腦子在楚寔看來還是一無是處,可愚人千慮還有一得呢。0“楊氏大概能料到你為了靜珍她們的名聲,並不會拿淑珍如何,哪怕季泠就是死了,你也會想法子把這件事撫平的。”
“她,她,這毒婦。”老太太完全瞠目結舌。
不得不說,楚寔還真料準了那位被遷到莊子上的楊氏的心思。她收到淑珍的信,出手對付季泠,就是料定了老太太不會拿淑珍如何,而杜氏自己卻已經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了。
雖則杜氏也知道不該出手對付季泠,這對淑珍並無好處,可淑珍咽不下這口氣,她也咽不下。杜氏萬萬沒料到,自己這輩子最後居然是折在季泠這個孤女身上,她的女兒淑珍不過說了幾句季泠的壞話,楚寔就出手對付她。杜氏如何能想得通?淑珍可是楚寔的親妹子呢。
既然想不通,杜氏就動了手,反正她結局再壞也不會有多壞了,大不了一死,她在莊子上,沒有男人,也沒有女兒,日子過起來跟死也沒多大差彆。
“那毒婦不能再讓她活著了。大郎,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處置?”老太太問。
楚寔道:“淑珍做出這樣的事,誰的臉上都沒光,對外說就不必要了,便是季泠那裡也不用說,否則隻會多生事端,至於淑珍,自然是要罰的,不如將她送到老宅住一、兩年。至於楊氏,如果祖母還把淑珍視作孫女,自然不能殺了她姨娘,楊氏那邊我會叫人看著,她再也翻不起浪花。”
後來在山東莊子上的楊氏才知道,死不算什麼,死了還有十八層地獄呢。楚寔雖然沒要她的命,可她的一切吃食從此往後就都必須自己賺了,想出莊子更是沒門兒,自有粗壯的婆子看守她。
楊氏若有彆的心思,那婆子就會敲打她,畢竟淑珍可還在楚家呢。楊氏投鼠忌器,才後悔不迭,她們母女出手對付季泠,根本就是用瓷器去打石頭,得不償失。
至於楚寔嘴裡的老宅,則在楚家的家鄉鄧州新野,不過他們這一支已經很少回去了,但楚家的宗祠卻還在新野,彼此也有走動。
“這會不會太過了?”老太太道:“畢竟泠丫頭如今也沒事。”老人家就是心軟,再怎麼說淑珍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又是自己的孫女兒,哪兒能說送走就送走。老太太也更明白楚寔的意思,那就是淑珍若是真心悔改了也許還能回來,若是冥頑不靈,隻怕就在新野找人嫁了。
楚寔不為所動地道:“現在寵她就是害她,讓她去反省反省吧。”
這事兒就算楚寔定了。淑珍悄無聲息地便被送走了,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喊冤”。當然她也沒料到自己做的事兒,那麼容易就被人發現了,而楚家更是一點兒親情都不顧地便將她送走了。
季樂去探季泠的病時,就將淑珍的事兒說了,“聽說淑珍病了,要尋個清淨的地方修養,老太太就做主把她送回新野的老宅了。”
說淑珍生病自然是個幌子,不知內情的人或許會信,但季樂可不覺得淑珍病得那麼重,明明前幾日去探病時,淑珍已經與常人無異了,怎麼突然就病得要靜養了?還恰逢季泠在園子裡被蛇咬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