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楚寔全部要了,讓掌櫃的按照最新的樣式打製首飾,然後又在店裡現成的上品金鑲玉頭麵、珍珠頭麵裡給季泠選了幾套,還有幾套打造得更精致的赤金、金累絲的頭麵,並一副點翠頭麵。
加起來現成的就拿了十來副,更不提那幾套訂製的了。
季泠一時覺得壓力好大,楚寔下了這樣大的本錢,將來她出去應酬官眷時就更不能給楚寔丟臉了。這一刻季泠真是深恨自己不是季樂,能在那一群貴婦人裡往來自如。
季泠的壓力落在楚寔的眼裡就是鬱鬱,如果一個女人,連買綢緞和首飾都提不起興致來,那就隻能說明陪著她的那個人不對。
楚寔似乎也沒了興致,選了首飾,便將季泠送回了楚府,自己換了身衣裳出門去了。而季泠卻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提江二文給了多少銀子。
因為綢緞和首飾並沒送到楚府,所以芊眠也不知道季泠都乾什麼去了,隻好奇地道:“還以為過了午晌,姑娘……”
“錯了,瞧我這嘴,該喊少夫人的,本以為過了午晌,少夫人就要回來的,我還讓鳴燕去門口看了好幾回。”芊眠道。
季泠“嗯”了一聲,也沒什麼力氣多說話。
芊眠伺候著季泠換衣裳又問道:“大公子陪少夫人在姨家坐了挺久的麼?”
季泠搖頭道:“沒有,吃過午飯又去了綢緞鋪和銀樓。”
芊眠奇道:“既去了這兩處,怎麼沒買東西回來?”
季泠歎一聲,轉頭看向芊眠,“怎麼辦,芊眠?我感覺我恐怕達不到大公子的期望。”
芊眠不知道季泠沒頭沒腦地怎麼冒出這麼一句,“少夫人怎麼這樣想?”
季泠低下頭道:“大公子買了許多首飾給我,大概是怕我今後出門給他丟臉。”想到這兒,季泠不由有些頹喪,甚至說出“還不如給人做妾”的話來。
“呀,少夫人怎麼能這麼說?”芊眠道。
季泠也隻是一時胡說而已。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並不善於應酬交際,能幫楚寔的極少,不給他得罪人惹禍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好在季泠的擔憂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第二天吏部就有了行文,遷楚寔為陝西漢中府同知。一旦朝廷正式行文,官員就不得無事推延,必須儘快啟程。
季泠是晚上去嘉樂堂給老太太問安才知道消息的。
而楚寔並不在府中,想是因為吏部行了文,同年、同窗就要開始給他踐行,一日裡應酬至少三、五台,晚上能歸家都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這些日子晚上,偶爾楚寔並不回家,但也總會著南安回來通傳一聲,若是歸家,也是極晚的,季泠早就等不住睡了。楚寔依舊是睡在外間的榻上。
季泠心裡雖然覺得委屈楚寔,可因為在新婚期,若是新郎官搬出新房,隻怕背後要出不少閒話,她便也就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好容易這日楚寔總算回來得早些了,季泠正在南窗下做針線,想著楚寔就快赴任,她怎麼也得給他趕一套衣裳出來,不然她這個做妻子的就太不儘責了。
楚寔進來時,季泠揉了揉眼睛趕緊起身,局促地站在原地,看著繁纓迎上去替楚寔換了屋內穿的鞋,又擰了熱帕子給他擦臉。
楚寔朝對麵的季泠做了個坐的手勢,“我就回來換身衣裳,晚上東正書院的幾個學子給我踐行,我還得去。”
“嗯。”季泠又重新坐下,不知道該同楚寔說什麼。
但美人天上的確是占便宜的,即便一言不發,可隻是那麼靜靜地坐著就養眼,看著便舒心,讓人一掃疲憊。楚寔看了季泠片刻才道:“這幾日天氣又暖和了些,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季泠點點頭,至少已經不用再穿戴毛皮的冬襖了。
楚寔將手探過他和季泠之間隔著的矮幾,摸上季泠的手背,依舊是涼得發寒,“還是繼續用手爐吧。”楚寔又瞥了眼季泠身側放著的笸籮以及做了半截的衣衫,明顯是男子的袍服,想來是給自己的。“你自己彆做衣裳了,費眼睛。要做的話,讓繁纓或者芊眠幫著都可以,不行的話以後我給你請個繡娘吧。”
季泠連忙慌張地搖頭,楚寔這是要害死她麼?整個府裡便是蘇夫人身邊都沒有繡娘,她怎麼能有?
楚寔笑了笑,端起繁纓沏上來的茶喝了一口,“我要去漢中了,知道麼?”
這問的是什麼話?季泠點了點頭。
“此去一任至少三年。”楚寔又道。他說話不急不緩,似乎在跟季泠嘮家常似的,可季泠卻聽不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