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眠一驚,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
季泠卻是眼睛“騰”地一亮,“好。”聲音裡帶著的雀躍簡直掩都掩飾不住。
楚寔眯了眯眼睛, 芊眠也不可思議地看了季泠一眼。
不過季泠並沒意識到她自己的“錯”, 她隻是心裡鬆了老大一口氣。再也不用擔心有自己在而妨礙了楚寔的子嗣。等魏氏或者繁纓有了身孕, 她再給老太太和蘇夫人寫家信, 就不用那麼心虛內疚了。到時候, 老太太肯定很高興, 飯都多吃半碗。
“我這就跟她們說, 然後再請大夫每月來給她們請平安脈,若是有了身孕, 我一定好生照料。”季泠急急地朝楚寔表決心。
楚寔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起身走了。
“我還以為大公子特地過來用早飯的。”芊眠有些頹喪地道,“可沒想到他是……少夫人你也真是的,你又不是生不出, 隻是大公子一直不跟你圓房而已, 若被魏氏她們搶了先,你……”
季泠反過來安撫芊眠道:“大公子年歲實在不小了, 早就該停了繁纓她們的藥了。對了,我得給老太太去一封信,讓她放心。”
季泠的家信是托南安送出去的,而南安拿著信則到了楚寔的書房, 因為楚寔也有幾封信要讓他發出去。
“少夫人的?”楚寔看了看南安手裡的信。
“是。”南安道。
楚寔做了個手勢, 南安便將信遞給了楚寔,眼看著他用刀裁開, 取出信讀起來。
寫給老太太的信,季泠就說得比較瑣碎了,洋洋灑灑四五頁,比她平日裡一天說的話都還多。
季泠先是把成都的風物給老太太說了一通,其實從她到之後,壓根兒就沒出過門,也難為她看了幾本地誌就編得活靈活現的。繼而自然說了給繁纓、魏氏停藥的事兒,又說已經著人去請成都當地最好的婦人科大夫,一有好消息就會去信。
南安看著楚寔冷笑了一聲,將信甩到桌麵上。
“把信重新封好,送出去吧。”楚寔道。
季泠自然不知楚寔對她的家信發出的冷笑,她不管心裡高興還是不高興的時候,總喜歡進廚房。
府衙裡內院的廚房有些臟,還有些黑,當然這隻是季泠的淺見,她是因著跟往王廚娘處久了,對廚房的要求比一般人會高出太多。
季泠抬頭看了看被油煙熏得黑漆漆的房梁,又看了看地上的汙漬,心裡盤算著不知有沒有可能整修一下廚房。隻是如今府中的事兒都是魏氏管著,而魏氏也沒有交出對牌的意思,這幾日都這麼糊裡糊塗的。
季泠歎息一聲,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雖是主母,可將來指不定還是得看有子女的妾室的臉色。
分送糕餅一直是季泠表達善意的方式,所以她新作的薔薇糕、白玉山楂糕給魏氏和繁纓那邊都送了一份。
那魏氏吃著好吃,前來道謝,態度頗有些張狂。
“真是沒想到少夫人還有這等手藝,做得糕點比外頭糕點鋪子做的都好吃,把我這嘴都給養叼了。”魏氏做張做致地摸了摸她的肚子,似乎在暗示什麼。“哎,這幾日不知怎麼的,就想吃些酸的東西,不知道少夫人這兒還有沒有那白玉山楂糕?”
芊眠站在季泠背後就朝魏氏瞪眼,小地方的婦人就是容易蹬鼻子上臉,給她點兒甜頭,她連姓什麼都忘了。
不過也不怪魏氏在季泠麵前張狂,實在是季泠到成都這一個來月,楚寔不是歇在魏氏處,就是留在書房過夜,有繁纓伺候,季泠這兒是一個晚上都沒來。
大夫前日才請了平安脈,也沒說魏氏有孕,季泠看著她摸肚子的樣子,心道莫不是月份太淺所以查不出?她想著自己反正也喜歡進廚房,給魏氏做點兒白玉山楂糕也不費事,正要開口,卻聽芊眠道:“魏姨娘好大的威風,這彆說還沒懷上呢,就是懷上了也沒有要求主母給你做糕點的道理。”
魏氏委屈地道:“芊眠姑娘真是誤會死我了,我哪兒敢啊,隻是想看看少夫人這兒有沒有現成的罷了,哎,都怪我嘴饞,這幾日肚子也不知怎麼回事,彆的都吃不進,就隻有少夫人送過來的東西能進一點兒。”
芊眠眯了眯眼睛,這魏氏說來說去就還是想壓倒東風啊,看來。“哼,少花言巧語,你這等輕狂做派,也是咱們少夫人性子好,若是在京城,早就罰你跪祠堂外頭去了。知道為什麼不能跪祠堂裡頭麼?”
芊眠頓了頓,然後提高嗓門道:“因為,你不配!”
魏氏眼睛一酸,“芊眠你怎麼這麼說話的?少夫人,奴家就是千不該萬不該,可日日裡伺候公子總有些苦勞,難道還要被個下人這般糟踐?”
季泠是楚府住久了,還真是第一回見魏氏這般做派的小妾,心裡清楚不能讓魏氏氣焰繼續囂張,否則壞了家中規矩,回去老太太也瞧不上自己。
隻季泠還在腦子裡措辭,卻聽芊眠道:“你覺得日日伺候公子辛苦了,不伺候就是了,跟少夫人眼前戳什麼?”芊眠就是氣憤魏氏來顯擺,“少夫人,這家規不能不立,魏姨娘既然覺得她自己辛苦了,那便讓她在自己屋裡休息一個月吧,也省得她來跟你要苦勞。”芊眠這話裡的意思就是要禁足了。
魏氏自然不乾,正要說話,卻聽見打簾子的丫頭在外頭稟報,“大公子來了。”
於是魏氏話也不說了,就開始委委屈屈地掉眼淚。
楚寔一進門,魏氏便直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