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娘和季泠畢竟相處了這許多年, 情分不同尋常,斟酌之後道:“其實內宅的事兒是該你來的管的。”
喲, 這可說到點子上了, 芊眠讚許地看了看珊娘。
季泠被珊娘說得臉一紅, 她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是楚寔看重魏氏, 魏氏背後又牽扯到那什麼土司, 她就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既然話已經出口, 就沒道理隻說半截兒。“我知道你心善,又想著大公子喜愛她, 可是這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大公子隻怕也是希望你能把內宅管起來的。”
季泠點點頭,聽懂了,心裡想的卻是, 以後自會有彆人能管起來的。
卻聽珊娘又歎息一聲, “其實阿泠你不停她們的湯藥的話,魏氏隻怕也不敢那麼輕狂。”
不管珊娘說這話有沒有私心, 但理也是這個理,季泠心裡也是這般覺得的。主母無子,妾室有孕,想不輕狂都不行。
“不是我, 是大公子說停的。”季泠輕聲道。
珊娘愣了愣, 也知道了季泠的難處。她性子太柔弱,哪裡壓得住楚寔, 還不是楚寔說什麼就是什麼。
季泠見珊娘眼露同情,摸了摸她的手背道:“不過我心裡也是希望停藥的,大公子的年紀真不小了,老太太和我婆母都很擔心。而且……”
季泠朝珊娘俏皮地笑了笑,“而且如果繁纓和魏氏都有了身孕,或者隻是其中一個有身孕也行,我就能跟大公子說,再找個伺候他的人了。”
珊娘臉一紅,“你,你成親後也學壞了。”
季泠拉住珊娘的手,“什麼呀,我隻是想和珊娘姐姐長長久久地在一起而已。”男人什麼的,季泠倒是沒多在乎,身邊有個伴在孤寂的時候可以說說話,那才是最大的安慰。
楚寔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季泠鬆開珊娘的手,有些奇怪楚寔怎麼這個點兒過來,她站起身行了禮道:“表哥是有什麼事兒嗎?”
這般生疏看來哪兒像是夫妻,連珊娘都替季泠著急。她是一心為季泠好,因為再也沒有比季泠成為楚寔的妻子更好的人選了。
楚寔掃了一眼珊娘和芊眠,兩人就安靜地退了下去。
楚寔在榻上坐下,看得季泠又開始絞衣角,他心裡歎息一聲,知道自己昨晚對季泠的口氣有些差,怕她多想都出門了又折了回來。
楚寔已經看明白季泠這人,讓她猜心思肯定往歪了猜,非得說明白才行。偏偏楚寔這樣的聰明人來往的都是聰明人,大家說話從來不用擺上台麵,雲山霧繞一番就都意會了。
所以到了季泠這兒,楚寔有些頭痛還有些不耐,更多的卻是不習慣,不習慣明白說話。
“這內宅的事兒我不該過問的,隻是昨晚魏氏做得實在過了點兒,我才代你發落了。規矩不能不立,不管她是誰,你是妻她是妾,她要放明白,你也得拎清楚。”楚寔道。
雖然楚寔的話和珊娘是一個意思,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季泠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她這樣的夫人,應該是楚寔的大麻煩吧?她什麼都幫不了他,連內宅也管不好。夢裡的楚宿嫌棄她也不是沒理由的,後來他另娶了周容,家中一概應酬往來就都輕鬆自如了許多。
季泠重重地向楚寔點了點頭,“表哥,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楚寔看著季泠水汪汪的大眼睛,點不下那個頭。季泠其實沒有製造任何麻煩,她隻是不為他分擔任何煩惱而已。她畫地為牢,隻沉浸在她的小地盤裡,完全沒有嫁人為妻的自覺,儼然隨時都可以走的甩手掌櫃。
楚寔娶季泠也是不得已,但既然娶了,也沒有要欺負人的意思,還得看看季泠有救沒救,沒救的話楚寔並不是會讓季泠拖著船一起沉的人,將人拋下船對他來說不過是良心上一點點的自責而已,風一吹就無痕了。
楚寔走了沒多久,管家就送了帖子進來,是四川布政使的老母親七十大壽。人生七十古來稀,這樣的壽宴,不管季泠想不想去,就是病了拖著身體也得去。
按說季泠到成都府也都一個多月了,醒事兒的早就該尋著機會去拜會自己夫婿上司府中的女眷了,聯絡聯絡感情,對夫婿也是個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