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季泠身為大少夫人,她回來後這中饋也該她管一管的,如今因為鐘威家的下了她的麵子,無法服眾,是以家裡從老太太開始,沒有一個提出讓她接管中饋的,這無疑對季樂是件大好事兒,她也就樂得鐘威家的去當出頭椽子,甚至還有推波助瀾的意思。
鐘威家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聽得季泠皺眉。上一回如果是因為她貿然說要看蘇夫人的早飯而讓鐘威家的不快,那這一回呢?
季泠不是沒想過後麵的事情的,但到現在為止,鐘威家的一點兒事沒有,她就看出了季樂的態度,甚至也猜到了季樂是為了不讓她有機會管家而推波助瀾的。也因此季泠後麵才什麼都沒說,她無意和季樂打擂台,一家子最重要的是和氣,何況季泠也覺得自己沒那個本事管家。
但此刻再看鐘威家的態度,泥人的脾氣也會上來。
“母親讓我來看看她的早飯。”季泠道。
鐘威家的笑道:“這不會吧?我給大夫人做了好幾年的飯菜了,可從沒聽說她讓誰來看的。”
季泠不怒反笑地道:“你這是說我在說謊?”
“這怎麼敢?”鐘威家的道:“大少夫人,你就彆讓咱們這些下頭的人為難了,你瞧,這會兒各房都要用早飯,我們忙都忙不贏。”
季泠冷聲道:“既然忙不贏,你就更不該在這兒對我推三阻四,直接聽我的話不就成了麼?”
鐘威家的卻是一點兒不怕,“少夫人,您就行行好吧,這早飯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我們一家子都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鐘威家的隻當季泠真是好欺負,隻要她態度強硬一點兒,季泠就會如上次一般退縮。
然而季泠再傻也知道事情可一,不可再。蘇夫人今日讓她來大廚房,未必就是沒聽到風聲的,恐怕也是想考驗她呢。
“你這是暗示,我看過的早飯會出岔子?”季泠問。
“這怎麼敢。”鐘威家的再厲害也不敢承認,“隻是少夫人也知道,我家雪茜就在大夫人身邊伺候,我便是再糊塗,對大夫人的飯食也不敢掉以輕心,萬一有個什麼的,豈不是連累雪茜麼?”
季泠氣得手抖,鐘威家的提起雪茜豈非就是在拿捏她?真真是一個得臉的丫頭把主子都給壓過去了。
“咱們就直說吧,今日母親的早飯,我究竟是看得還是看不得?”季泠直白地問。
鐘威家的其實也沒有要跟季泠硬扛到底的意思,見季泠強硬了,她也就有心讓一步,可當她側頭看到廚房裡孔大福家的時,主意就又變了。
孔大福家的也是走的季樂的路子進的廚房,而且她女兒就在季樂的屋裡當差,鐘威家的一直怕這孔大福家的取代自己,今日若她在季泠麵前認了慫,在季樂那兒估計就過記上一筆。
因此鐘威家的心一橫,“瞧大少夫人說的,您何必跟我們這些下人一般見識。”鐘威家的也不敢明確回答季泠的話,隻轉過頭開始使喚廚房的人。
“李媽媽,快去看看蒸鍋,二夫人的蒸鳳爪,火候可拿捏好了。”
“孔家的,你去看看二少夫人的冰糖燕窩可熬好了……”
鐘威家的就這麼忙活開了,把季泠晾在了一邊。弄得季泠還不好發火,畢竟人家是真的忙。上一回,好似季泠也是這麼被晾著晾著就隻能走了的。
季泠對付這樣的鐘威家的是真的沒有好辦法。手上無權無勢,影響不到鐘威家的,總不能撕下臉皮跟她耍橫,這也不是季泠的性子,因此鐘威家的這一招還真是拿捏住了季泠。
季泠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叫住孔大福家的,“孔大福家的,你去把二少夫人叫來。”
剛才鐘威家的看孔大福家的那一眼季泠是看到了的,她也知道孔大福的女兒在季樂屋裡當差。廚房裡的事兒,季泠不是不懂,王廚娘教她廚藝的時候,難免會提及一些。
油水如此大的地方,怎麼可能讓一人獨大,但凡是有點兒腦子的主子都會放兩個不對盤的人在這裡,孔大福家的無疑就是另一個,幫季樂監視鐘威家的人。
而季泠平日裡雖然冷清了些,似乎不怎麼與人來往,但府裡的人她大多都認識。說起來也算是個笑話,她認人是不看臉的,畢竟楚府上上下下光是仆人就有百來號,哪怕是季樂恐怕都認不全,但季泠可以。
隻要是季泠見過的,她就能記得他們身上的氣味,這大概也是跟她辨味的天賦有關吧,不然也不能打動王廚娘,把一身的本事都傳給了她。
孔大福家的確是沒想到季泠認識自己,還明確地點出了自己的名字,這樣她就是想躲也沒法子了。
孔大福家的看了鐘威家的一眼,她何嘗不想取而代之,可總得逮住鐘威家的的錯處才行,但那可不是個省油的,孔大福家的一直沒能找到機會。今日這場麵,孔大福家的自然不願幫鐘威家的,如今也有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畢竟她是被季泠給點出來的。
於是孔大福家答應了一聲,“我這就去找二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