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畢, 竇五娘嬌喘籲籲,聽在已經人事的男人耳朵裡, 那就是另一番魅惑, 便是季泠也覺得那聲音有些靡靡。
竇五娘抱著琵琶半遮麵地等候著楚寔發話, 楚寔擱下茶杯道:“姑娘色藝雙全, 此舞更可比古之霓裳, 本官有幸觀之, 實乃平身快事, 若本官真對姑娘有恩,也可抵消了。”
這話說得好聽, 卻是拒絕了竇五娘,因此她臉色一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楚寔。季泠卻不驚訝,她稍微知道一點兒楚寔和竇五娘相逢的事兒, 是以也明白即便楚寔和竇五娘真有什麼, 也不能擺到台麵上,否則就夠禦史參他一本了。
竇五娘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麼?她當然知道, 隻是這麼久以來,她實在沒什麼機會見到楚寔,即便見到了也是一大堆人在一起,楚寔更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竇五娘從成人以來還沒踢到過這種鐵板, 哪個男人見了她不色授魂與啊, 偏偏在楚寔這兒卻行不通了。
再後來又聽連玉將季泠誇得人間少有,心裡當然不平。這才有了今日之會, 季泠對她好奇,她何嘗不對這位巡撫夫人好奇萬分。
今日一見美則美矣,卻是沒有半點兒風情,如果不是出身好,哪裡能尋到這般出色的夫婿,而不像她從小就受儘了人間的各種苦楚。
竇五娘對自己極有信心,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在楚寔跟前賣弄,就想跟季泠比一比,好叫楚寔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是女人。
這會兒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雖然楚寔沒什麼反應,但竇五娘也知道自己該見好就收了,否則上趕著的就讓人沒了趣味。
竇五娘行禮後便退了出去,季泠望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隻歎到楚寔還是很有豔福的,即便她不張羅,想必也不缺人伺候。在京中聽婦人閒聊時,季泠也聽到過家花沒有野花香的說法。
季泠隻當楚寔也好那一口,所以雖然聽芊眠說了,也沒放在心上,楚寔要養外室,她難道還能置喙?
“不用在意她。”楚寔提點季泠道,隻不過不想說明竇五娘的身份,怕走漏風聲而已。
季泠乖巧地點了點頭,一句話都不多問。
楚寔看著她心道,這是乖巧過了頭。他雖然厭惡婦人家的拈酸吃醋,可到了季泠這兒,一句話不說,早就聽過竇五娘的事兒,一句也不問,卻也不是叫人多開心的事兒。
於是楚寔開始低頭吃菜,季泠又是個不會說話的,屋子裡頓時陷入了長久的安靜。季泠哪怕再蠢,也知道楚寔在生氣。
季泠心裡暗自歎息,這竇五娘還真是個要強的性子,今日想要壓自己一頭隻怕是惹惱了楚寔。自己雖然不是什麼人物,卻是楚寔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做事是不會讓人說閒話的,自然更不可能寵妾滅妻。
如今看來,楚寔哪怕對竇五娘有心,隻怕也要收回了,也難怪他不高興。但此情此景季泠也沒辦法開解楚寔,畢竟竇五娘妾身未明,所以她隻能安安靜靜地給楚寔夾菜,斟酒。
楚寔見季泠乖巧得都恨不能不出氣兒了,心下生出一股怒氣。但凡是人總是有脾氣的,也沒見過哪個女子能不拈酸,之所以沒有反應無非就是不上心罷了。
“沒什麼想問我的嗎?”楚寔放下筷子看向季泠。
“誒?”季泠被問得一愣,有些不明白楚寔的意思。
“竇五娘的事情,沒有想問的?”楚寔挑明道。
季泠張了張嘴,真不曉得該說什麼,躊躇了片刻後才道:“表哥,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然而楚寔臉色卻更陰沉了,也懶得再理完全不開竅的季泠,重新低頭喝酒。
季泠茫然地不知自己錯在何處,想了半天,突然“心靈福至”,覺得自己還真是個榆木腦袋,有些事兒楚寔為了尊重她所以不好提,但人都到跟前了,她怎麼能沒看明白呢?
季泠自以為想明白之後,便囁嚅道:“表哥在山東,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我也一直想著找個溫柔賢淑的人伺候表哥。”
楚寔沒說話,隻是捏住就被的手指已經開始泛白。
季泠卻是一直低著頭沒看見這變化,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可是如今竇姑娘的案子未結,此時納她恐怕外頭會有閒話,待案子結束,我立即就讓人去辦。”
楚寔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住沒把酒杯給捏碎,側頭看向季泠,陰惻惻地道:“你就認定了我要納她為妾?或者安置成外室?”楚寔提高了聲音問,“在你心裡我就是那貪圖美色之人?”
季泠趕緊斬釘截鐵地道:“自然不是。表哥接她的案子是因為她有冤情,並非貪圖美色。”
楚寔冷哼一聲,“是啊,這樣的道理你都明白,我還能不明白?”
季泠抓-->>
瞎了,完全不明白楚寔是在氣什麼,但有一條她知道了,那就是楚寔是在氣自己,而不是在氣竇五娘。
氣自己以為他是貪圖美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