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祜雖然高居禮部尚書, 眼看著有望入內閣,皇帝也確實想再增添一位閣臣, 所以各個派係都紅了眼, 鬥起來都是下了狠手的。
楚祜是被人先下手為強了, 所以隻能飲恨請出。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楚祜和首富不是一條心, 所以才最終被排擠出京。
但因為楚寔功高, 楚祜自己則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皇帝當然不能失了功臣的心, 所以楚祜外出,雖然算是貶官半級, 但能在外主政一方,相當於半個土皇帝,日子隻怕比京城過得還逍遙。
楚祜的政敵也沒敢趕儘殺絕,畢竟楚祜可是有個了不得的好兒子, 因此隻要楚祜出了京, 他們也就收了手。
聽楚寔這般掰細了講明白,季泠才鬆了口氣, “那就好,伴君如伴虎,其實公爹能去江西也是好事兒。”
楚寔但笑不語,季泠顯然不明白禮部尚書是個多重要的位置, 才會說出這種話。天下所有的布政使可都想當禮部尚書, 但卻沒有禮部尚書想去做布政使的。
待季泠的眼睛詢問地望過來時,楚寔點了點頭, “對,是好事兒。”對他父親而言還真是好事兒。楚祜為官而言略顯忠厚了一點兒,而臉皮呢又太薄了一點兒,所以是都不贏他的政敵的,遠離是非之地反而能長壽點兒。
也因為楚祜離京,所以皇帝才能將楚寔留在京城任職。對他而言,能靠近權利核心總是好的,他在外也熬了好幾年的資曆了,不再人微言輕,對皇帝而言,他也可以備谘詢的大臣了。
正說著話,繁纓進了院子來問安,對楚寔她自然也是朝思暮想,念茲在茲,但因為主母在旁,也不敢一回府就迎上來,得等楚寔和季泠從老太太和蘇夫人那邊回來,這才趕過來。
看起來也是特地打扮過一番的,衣服倒也不是特彆華麗出眾,但繁纓很懂得凸出自己的優勢。腰勒得很細,對襟褥衣露出一小截抹胸邊來,還有一片雪白的脖頸,酥胸挺拔,比季泠卻是要豐滿太多。
繁纓恭敬地給二人請了安之後,季泠的態度卻比楚寔熱情多了,“繁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你也坐吧。”
繁纓卻是沒挪步,詢問地朝楚寔看過去。彆看楚寔為人溫和,但禮之一字卻是很講究的,繁纓不敢僭越,除非是楚寔點頭。
而楚寔並沒點頭,所以繁纓也就不敢坐,隻她心裡卻有些難受,顯見得在自己夫君的眼裡,她卻算不得是自家人,不過一個能隨意發賣送人的小妾罷了,唯有他的妻子那才是一家人。
季泠此刻也意識到了楚寔的態度,又想起他以前教訓她說主仆有彆的話,一下也就僵了。
楚寔開口道:“家裡一切可好?”
繁纓忙地細致地答了,包括二房的情況都說了一遍。“隻是二少夫人和二公子好像有些不睦,明年二公子春闈要下場,可今年才開年就搬去了書院住,到現在也沒回來。”
楚寔蹙了蹙眉,家裡不諧,對楚宿的心情和學業自然都有影響,以他對楚宿學問的了解,不該到現在都沒考中進士。
季泠也有同感,在她的那場悲慘的夢裡,楚宿可是早就中了進士的,雖然名次不高,但總歸有了進士出身,官途就平坦了。
說了會兒話,繁纓很會察言觀色,見楚寔麵有不耐就趕緊起身告退,若不是有這等解語花的本事,也就輪不著她能留在楚寔身邊伺候了。
走出正院門時,繁纓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從門洞裡看去,能清楚地看到楚寔和季泠兩人的剪影,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他們沒以前那麼生疏了,難道是圓房了?繁纓的臉色有些蒼白,雖然早料到有這一天,但真的到來了,又有誰真能不悲傷?
卻不提繁纓回了自己的住處久久不能入睡,楚寔這廂卻催著季泠道:“夜已深了,早些安置吧。”
季泠渾身立即就又緊張了起來,夫妻的床笫之事,她還有些不適應呢,而且是羞得完全不敢去想。“表哥,你才回來,不去看看繁纓麼,她也一年多沒見你了呢。”
楚寔瞥了季泠一眼,“哦,這麼快就學著安排我的事兒了?”
季泠立即搖頭表示不敢,睫毛撲閃得跟遇著天敵的振翅蝴蝶一般。
“去沐浴吧。”楚寔道。
季泠的力氣還沒恢複多少,走路還需要人扶著,今日去嘉樂堂問安,也是一大半的重量都靠在了楚寔身上。
洗了澡,季泠還坐在浴盆裡沒起身,就聽見了腳步聲,是楚寔轉了進來。
季泠嚇得直往水下縮,芊眠卻是個機靈地,頭也不回地就跑了。
楚寔從旁邊的架子上將搭著的雪白大棉巾取了下來走到浴盆邊,“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