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1 / 2)

五月泠 明月璫 11489 字 9個月前

季泠點點頭, 和王梓燚見了禮。

“夫人的氣色比上次見客好了許多,看來韓大夫的醫術不錯。”王梓燚笑道, “楚少卿對夫人也很好呢。”

季泠的臉色確實好了太多, 上次王梓燚見她時, 她才剛醒過來, 蒼白又瘦弱, 再好的容顏也減了三分。

而聽了王梓燚的話, 季泠忽然有種錯覺, 好似見到傅三似的。傅三說話也愛這種,總是喜歡用“楚寔對你很好呢”來引出話題。

想到這兒就忍不住笑, “多謝縣主誇讚。”

“哦對了,夫人的腿既然沒事,不如來參加下月的賽馬宴。”

“賽馬宴?”季泠重複了一遍。

“對,這裡不像京城, 如今遍地繚亂, 也沒興致弄什麼賞花賞月的宴,咱們一群女子就組了個賽馬宴, 更暢快些。”王梓燚道。

季泠看向楚寔,她隻能慶幸楚寔帶她去大草原跑了一趟,逼著她學會了騎馬。不過有得選的話,季泠還是不想去, 所以她抬眼看向楚寔。

“夫人瞧楚少卿做什麼?難不成你出門還得他同意呀?”王梓燚打趣道, “那樣也太憋屈了吧?”

季泠趕緊搖頭,“不是, 不是。”

王梓燚的攻擊性太強,在她麵前季泠完全沒有招架之力了。

“拙荊不擅騎馬,縣主就彆難為她了。”楚寔開口道。

“不是說騎馬在京城的女眷裡也十分時興麼?”王梓燚有些意外地問。

“也不是人人都喜歡。”楚寔淡淡地道。

王梓燚察覺出楚寔的不悅,也不再問下去。不過她並沒因為楚寔的態度而生氣,反倒是越發來了興趣,畢竟還少有男子會給她臉色看。不看她的份上,也得掂量掂量她爹的麵子。

賽馬宴是在西安東南麵的樂遊原上定西侯的彆莊舉行的。那莊子占地甚廣,比季泠現在住的那溫泉莊子大了十倍有餘,也可見定西侯在西邊兒的勢力了。這還是在西安呢,若是去了他的老營西寧和蘭州那邊兒,估計也就跟土皇帝差不離了。

因是成康縣主組織的宴席,就不僅僅局限在女子裡了,這日但凡西安城裡有頭臉的官宦都來了,甚至還有遠地兒的特意趕來。這當初季泠在西安住的那一年可不同了。那時候的西安還沒有成康縣主,她當時年紀也還小,應是跟著她父親在蘭州。

季泠在王梓燚的園子裡一出現,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如果說王梓燚是火一樣的美人,那季泠就是霧一般的美人。

常言道,霧裡看花花更美。

水靈、迷蒙,帶著柔弱的神秘,體不勝衣,穿著那薄薄的紗裙就好似要臨空飛去一般。

因為她的到來,空氣裡好似剛下過一場雨似的,聞起來清新冷冽,叫人心曠神怡。不是那種灼目的美,卻是讓人想看了又看,不停尋覓的美。

王梓燚往季泠迎過去,她身邊那群女子見成康都去迎,自然也要跟上。何況心裡本就好奇也不知是哪家的女眷,從未見過,卻豔冠群芳。

“楚夫人。”王梓燚和季泠打過招呼,又轉身給大家介紹道,“喏,這就是你們心心念念想見的楚少卿夫人。”

王梓燚的好友鄭儀笑著上前道:“原來是楚夫人,難怪呢。”

也不知是難怪什麼。

鄭儀向季泠行了禮,由衷地讚歎道:“夫人生得可真美。”然後她轉頭打趣王梓燚,“以前隻道縣主就是這天下無雙的人兒了,沒想到今日可好,總算遇到個可以壓你一頭的了吧?”

王梓燚雖然從沒自負美貌,也不覺得自己是因為貌美才引得眾人關注的,然則聽到鄭儀如此說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因此隻淡淡笑了笑。

大抵因為季泠是個稀罕人,都是第一次見,所以王梓燚周圍那群姑娘都開始圍著季泠打轉,到這會兒過了最初的驚豔才開始留意季泠的衣飾。

也難怪了,似季泠這樣的美人,所有人看她的第一眼留意到的都不是她的衣飾,所以也算是撿了便宜,她無論穿什麼估計大家都容易忽略。

季泠沒想著要騎馬,今日便沒穿騎裝,不過因要出門做客還是好生打扮了一番。隻是頭上並沒插戴太多發飾,她見成康兩次,她頭上都清清爽爽的,隻有一個玉冠束發,因而想著隻怕現在西安的婦人應也是喜歡如此簡潔的。

因此季泠就隻簪了一枚金累絲橋梁寶相花頭簪,既不會太簡潔而顯得不正式,也不會太繁瑣。

周家姑娘瞧著季泠頭上的花簪道:“楚夫人頭上這橋梁簪就是最近京城才時興的吧,上回我姐姐從京城回來,給我帶來一支,卻不是累絲的,這累絲的聽說京城的王銀匠做得做好,可等他打,得排上兩年的隊呢。”

季泠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簪子,這個她還真不了解。說起來也是慚愧,她一年裡大半年都在睡,醒了也有各種事兒,衣服首飾根本就顧不上置辦,都是楚府每季做新衣她就做,做了之後她自己也不怎麼留心,反正都有芊眠管著。

這回頭上這支簪子,她以前也沒見過,但今日在首飾匣子裡見著,覺得適合就戴了。仿佛是看見簪腳上有個“王記”的印子。如果說金累絲是王銀匠做得最好,那季泠覺得自己這支應該是沒差了,不精致的東西是不會出現在她匣子裡的。

到這兒,季泠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成親後她的匣子裡好似真的多了許多首飾。

周家姑娘看的是季泠的簪子,而向家姑娘看的就是季泠的衣裳呢。

季泠這衣裳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八成新舊,花色也很淡雅,她選它隻是因為在上臂上有個金纏臂剛好束縛住衣袖,在手肘下方展開來,多了幾絲飄逸。

然則她用的束腰就有些不同尋常了,這也是季泠今日認真打扮的點所在。她的束腰不是玉帶,也不是絲帶,而是鎏金鏤空海棠式的瓔珞,似是比著她的腰肢打造的,讓她的腰顯得更加纖細柔曼。也將這身裙子點綴得雅致而不失華貴了。

“楚夫人這束腰真是彆致,不知是哪家打製的?”向姑娘問。

這也問著季泠了,她是著實不知。

芊眠在旁邊開口道:“是在城裡八寶巷的卞記打的。”

芊眠口中的城裡,應該是西安城,季泠詫異地回頭看向她,自己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打製的呢?

芊眠笑了笑道:“少夫人病著的時候,大公子讓桂歡去打的,圖樣也是大公子親手畫的。”芊眠這話說得雖然刻意,但卻也是實話。

鄭儀拿眼去瞥王梓燚,將她臉上雖然還帶著笑,卻已經有些勉強了。對於自己這位好友,鄭儀最是了解不過。眼高於頂,又喜歡拿她那些傾慕者玩笑,其實打心眼兒裡是瞧不上那些個男人的,所以到十六歲都還沒定親。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個能看得上眼的,彆人卻已經成了家。不過對成康縣主而言,即便那人已經成家,想要成事也不是不可能,因為在男人心裡前途總是比個糟糠妻要強的。

然則誰也想不到,楚寔的夫人居然如此美貌,竟勝過了國色無雙的成康。而看樣子,這位楚少卿對他夫人也是恩愛得很,尋常男子哪裡曉得還要給自己妻子打首飾啊?真真是叫人羨慕不來。

鄭儀看完王梓燚,又再次去打量季泠,也不得不感歎,老天真是厚愛她。楚寔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年紀微微大了些,可男子麼隻要出色,年歲大些也沒什麼關係。但既然楚寔已經而立,他的夫人再年輕怎麼也得二十有多了。

可鄭儀看季泠,隻覺得她研嫩得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在自己這群人裡,顯得一點兒也不突兀。甚至可以說,她比她們還更像十五、六歲,身上滿是少女的羞澀和清弱。

又有新客到,鄭儀趕緊擁了王梓燚過去,寒暄過後,兩人站在花樹下遠遠望著溪邊的季泠說話。

“心裡不是滋味吧?”鄭儀低聲道。

“我有什麼不是滋味兒的?”王梓燚白了鄭儀一眼。

“你在我麵前裝什麼硬氣啊?”鄭儀歎了口氣道。

王梓燚笑道:“阿儀,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敢說你難道對楚少卿沒有那種心意?”鄭儀道,她是真心希望王梓燚能幸福,她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她陪著王梓燚經曆喪母、喪兄,知道這個表麵上瞧著什麼都完美的成康縣主,內心有多不安,又有多少愁苦。若是定西侯再有個萬一,哎……

“我就是再沒品,也斷然不會看上有婦之夫的。”王梓燚冷下臉道。

鄭儀看了看王梓燚,歎息一聲,沒再開口。這個道理人人都知道,可人的心呀哪裡是自己管得了的。若果成康對楚寔沒有那份心思,又何苦逮著機會就往人府裡去?讓人說私底下說閒話。

王梓燚自己也有些迷茫,她覺得自己沒有喜歡楚寔,隻是因為各種雜事所以才會常去他府上。然而看到他對他夫人那般好,心裡又會十分不是滋味,這是她以前從沒嘗過的滋味兒。以前那些男人哪個見了她不是跟蝴蝶見了花似的。即使有那成了親的,也恨不能暗示加明示自己隨時可以糟糠下堂。

王梓燚覺得那些人真是惡心,可如今見著楚寔時,他對自己沒有半分表示,她卻又不甘心了。但若楚寔真的休棄季泠的話,她又會覺得自己看錯了,真是好生矛盾。

“隻是也不知他夫人是什麼病症,聽說到了西安,半年都沒起得了床,我也打聽過了,以前她夫人也來過西安,也是好幾個月下不得床的,所以楚少卿至今都沒有子嗣。我小姨不是在京城麼,她給我寫信說,楚府的蘇夫人早就想休掉這個兒媳婦了。”鄭儀道。

“怎麼可能?”王梓燚道,“不是還可以納妾麼?”

鄭儀道:“說起納妾,楚少卿就是真的難得的。他雖然也有個妾室,可那是從小就伺候他的丫頭,聽說也已經好些年沒去過那小妾屋裡了。”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王梓燚奇道。

鄭儀笑了笑,“我小姨說,京城不管是哪家哪府,都是米篩子,什麼事兒傳不出來啊?”

王梓燚諷刺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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