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麼?”不知怎麼的, 季泠在楚寔的眼神下就是不想退讓,因為這人太欺負人了。
“好了, 歇著吧。”楚寔一說完這話就看到季泠的脊柱明顯僵直了一下, “過幾日我們就得啟程去湖廣了, 你把東西收一下。”原本楚寔應該是去陝西的, 可因為那場夢他突然改了主意, 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但楚寔細細思量後發現, 那夢還是有啟示的。
季泠道:“好,那大哥兒他們同我們一道走麼?”
楚寔搖搖頭, “我做為封疆大吏,又即將要手握兵權,朝廷可不能放任我把妻子兒女都帶走。大哥兒他們得留下。”
季泠歎了口氣,忽然想起, 以前大老爺、二老爺外放做官, 也是不能帶家眷的,通常都是帶個小妾伺候。
“那我要不要留下伺候娘, 還有照顧孩子們?”季泠道。她想起蘇夫人和章夫人當時可都是如此的。
楚寔笑了笑,“你不是怕相處久了要露馬腳嗎?”他一邊說著一邊往淨室去。
這的確是季泠的顧慮,可是伺候公婆和照顧孩子卻是身為人媳的本分,所以她很是糾結。因為糾結季泠也就沒留意腳下, 她就那麼自然地跟著楚寔走, 他進了淨室,她也就進了淨室, 而且毫無自覺。
“可是我跟著你走,彆人會不會說三道四呀?”季泠道。
“新入門就要守活寡,誰能不體諒?”楚寔解著腰帶道。
“守活寡”卻又臊紅了季泠的臉,她嘀咕著守活寡還挺好呢。但當眼睛看著楚寔解開的腰帶時,季泠才像是睡醒了一般一驚,猛地轉過身去,“你……”
楚寔的笑聲從季泠身後傳來,“少夫人跟著我進來,我還以為是來給我擦澡的呢。”
季泠飛也似地逃了,等楚寔洗過澡出來,她臉上的紅暈都還殘留著粉色。
好在楚寔之後再沒有什麼過火的行徑,也不說笑話了,但依舊問她要不要給她念佛經。
季泠忙地點頭。楚寔的聲音平和醇厚,那種醇厚就像是有油包裹一般,後者酥酪的濃厚,若是有意保持中正之音,讓人陷入沉睡真是一盞茶的功夫都不用的。
早晨,季泠去給蘇夫人請安時,果然聽到了蘇夫人的埋怨。“哎,這家裡一大攤子事兒,原本指望你進門了能幫著料理一下,也不能總麻煩二房。還有家裡的孩子,這教養和出門做客都需要做母親的帶著,大郎也真是的。”
蘇夫人這話,雖然在埋怨兒子,但多少有嫌棄季泠給楚寔吹枕邊風的意思,似乎是在暗示她自己去跟楚寔說留下的事兒。
季泠哪裡敢接腔啊。她那是自身心虛不敢留在這兒。
而且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季泠剛才蘇夫人院子裡出來,就在路上遇到了周容。
“大嫂。”周容寒暄道,臉上卻沒什麼笑意。不怪她對季泠不喜歡,實在她的臉跟以前的那位太像了,這讓周容不自覺就想起那位。
雖說那位已經去了,然則去得離奇,又去得太快,她的心剛為季泠的死輕鬆沒多久,就發現楚宿變了。
以前不說對她言聽計從,那也是噓寒問暖的。可如今天天在外頭應酬,很外才回來不說,還帶著酒氣和脂粉氣。她知道如今風氣不好,他們應酬經常會叫清伶小官作陪,可以前楚宿都是不近身的,如今麼……
她為此多說他一句,楚宿就回她,“如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你的眼中釘不是已經拔了麼?”言下之意還有暗示她逼死了季泠的意思。
周容為之氣得睡不著覺,翻來覆去折騰,楚宿也不再將就,索性就多留宿懷秀屋子裡了。
那懷秀以前就是個擺設,楚宿已經很多年不去她屋裡了,她本以為季泠一死,就更是周容的天下了,自己完全沒了盼頭,誰知道峰回路轉,楚宿來得反而多了。她也是爭氣,竟然就懷上了。
這也就罷了,懷秀自己懷上了伺候不了楚宿,可楚宿依舊會來她的屋子,她當然要比周容那妒婦表現得顯得,索性就讓自己的丫頭絳雪伺候了楚宿,成了通房丫頭。
周容先頭還鬨了鬨,可後來就開始作得憂鬱憔悴了,本想尋點兒章夫人的同情,可做婆婆的都是向著兒子的,巴不得楚宿能多幾個子嗣,以前有周容霸著,季泠不得近身,懷秀也不行,也就周容給楚宿生了旭哥兒,章夫人本就不滿意。
諸位想想,因著發生了這麼多事兒,周容能喜歡酷似季泠的新大嫂麼?她隻要一見著那張臉就膈應。
更兼著楚寔待這位新夫人可也是放在心頭在寵愛呢。以前傅氏在的時候,也是新婚入門沒多久,可也不見跟著楚寔上任的,即便是去,也是住一兩個月就回京了。哪像現在這位,聽說這次也要跟去呢。
八麵威風的督撫夫人,上頭還沒有公婆管著,連孩子都不帶,這一出去可不就跟魚入大海似的麼,多暢快啊。
季泠見著周容也有些尷尬,點頭應了聲,“二弟妹。”
就這麼喊了一聲,兩人就再沒說過話,彼此站了片刻,似乎都覺得尷尬,然後又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表示告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