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寔道:“你看看窗外的天色,再不洗漱睡覺,明日就得打瞌睡了。你若是想聽,我一邊洗澡一邊告訴你,也不用你給我搓背。”
季泠狠狠地瞪著楚寔,這人的司馬之心不要太明顯才是。
然則季泠的確可以果斷地拒絕,可是夫妻之間的情意並經不起多少次拒絕,何況她和楚寔本就沒什麼情意。
從京城到湖廣的這一路,季泠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她並不能一輩子和楚寔這樣“相敬如賓”的過下去,除非她是真的不想跟他過日子。
季泠問自己,她究竟想不想。是要過以前和楚宿那樣的日子麼?隻是想一想,那種惶恐就襲上了人的心頭。她知道,楚寔說得對,她遲早會“心甘情願”的,隻因為她嫁給了他。
既然想明白了未來選擇的路,季泠也就咬咬唇真跟著楚寔走進了淨室。
這回可輪到楚寔詫異了,“你還真進來啊?”
他臉上的那種神情卻把季泠給逗笑了,“是啊,再不許你這樣說話說一半留一半。”
楚寔讚道:“勇氣可嘉。”他自是無所謂地開始寬衣解帶。
季泠卻閃到了衣架後麵,背對著楚寔,這種心理準備她可沒做好呢。她就是想著伺候楚寔更衣什麼的,她咬咬牙還是能做的。
聽得身後有水花聲響起,季泠這才轉過頭去,然後,然後就捂著眼睛尖叫了起來,期間還伴隨著楚寔的朗笑聲。
季泠再沒法兒待了,直接跑出了淨室。她自己靠在床上,越想越覺得楚寔過分,竟然,竟然不穿衣服地就那麼站在那兒,居然還用水瓢舀水發出聲響來騙他。
簡直是可惡至極。
楚寔沐浴完畢出來時嘴角都還忍不住掛著笑,“生氣了?”
季泠就那麼瞪著他不說話。
楚寔道:“這是教你個乖,你不用眼睛看,光用耳朵聽,很容易被騙的。辦菊花宴的時候,那些婦人說什麼你也得將信將疑,派人多打聽多看多想才不會辦壞事兒。”
嘖嘖,被楚寔這麼一說,好像先才他那不是在耍無賴,而是在調0教季泠呢。季泠可不傻,“那你也,你也不用……”
楚寔坐在床邊苦笑道:“我如今素了這許久,看見頭母豬都覺得是沉魚落雁,你這樣跟著我進淨室,我可管不住自己會如何。”
“那你還跟我玩笑?”季泠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黑白分明,帶著嬌憨的美。
楚寔瞥開眼,剛才他和季泠說的雖然是玩笑話,卻也是半真半假。一個正當壯年的男子欲0望乃是不可遏製的。
“你以往都是直截了當拒絕的,我可沒想到今日夫人居然這般好奇。”楚寔道。
季泠被楚寔說得紅了臉,他們之間好像掉了個兒,成了她沒羞恥了似的。“你……”季泠被楚寔氣得血液直往頭上湧。
楚寔道:“我先才若是攆你出去,你定然要多想的,所以才想了個法子嚇唬你。你若是那樣都敢留下,我……”楚寔也不說話了,就盯著季泠看,好似她是一碗又紅又亮帶著甜香的紅燒肉似的。
季泠被看得怵了,脾氣也顧不得發了,哆嗦著嗓子道:“那還是早些安置吧。”
等兩人蓋上被子睡下,楚寔才道:“先才逗你的,那師爺的事兒我給你說說吧。卻說以前有位汪知府,他兒子在大家上縱馬馳騁,踏死了人,按照咱們朝的律法,他兒子就要抵命。這卻是眾目睽睽致死,他想保住他兒子都不行。偏那兒子又是獨子,所以那汪知府愁得一夜之間頭發都白了。最後啊還是靠他身邊的師爺救了他兒子。”
“為什麼呀?師爺的能耐就那麼大?”季泠來了興致。
“說能耐大也算能耐,讀書人最厲害的就是手中那杆筆。”楚寔道,“你猜怎麼著?那老夫子把‘馳馬’改成了‘馬馳’二字,就把他那獨子給保下來了。”
季泠可算是長見識了,“這,這也太厲害了。”
楚寔道:“見一斑而窺全豹,夫人如今知道為何要禮重老夫子了吧?尋著名幕可不容易。”
季泠點點頭,低聲道:“表哥放心吧,兩壽三節的事兒我會辦好的,到時候禮單理好了,還會拿去給表哥掌眼。”
“嗯。”楚寔應了一聲,“笑笑生的事兒還想知道麼?”
季泠詫異地看向楚寔,這人今日是怎麼了?這麼大方?她可不敢貿貿然點頭。
楚寔看著驚弓之鳥一般的季泠就想笑,“那笑笑生嘴皮子雖然厲害,可腦子卻欠了些。這包公案來來回回傳下來的就那麼些故事,都不夠說一個月的。你想他如何能一輩子就隻單說包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