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宿驚了一跳, 沒想到周容會說那樣的話。
楚寔說完,似乎怒氣也就消失了, 他重新坐下道:“阿宿, 那是你千方百計娶回來的人, 我看在你的份兒上不動她。不過你自己要是教不好自己的媳婦, 今後就不要怪人替你教她。”
“大哥, 阿容她這些年是有些不像樣子, 可定然不是有心的, 我會回去好生跟她說的。”楚宿道,即便他對周容有再多的不滿, 可那也是他曾經最愛的人,也是他子女的母親。
楚宿沉著臉走進二房的主院時,周容也沒起身迎接他,隻瞥了他一眼, 然後讓蕙蘭把娥姐兒帶下去玩兒了。
楚宿看著娥姐兒蹦蹦跳跳地走遠了才開口道:“你跑到大嫂那兒嚼舌根去了?”
周容的臉色一變, 先是一愣,繼而是浮起自嘲的笑容, 不知道自己對楚宿為何還會存著幻想。她揚起下巴道:“怎麼,難得到我院子一趟,一進來就為了你大嫂抱不平來了?”
“你這是什麼話?”楚宿皺起眉頭。
“你不明白麼?還是心裡有鬼裝不明白?她那張臉,是不是跟你死去的心上人一模一樣啊?你看著她就想起我的不是了是不是?”周容尖聲道。
楚宿完全不知道周容怎麼能往哪方麵聯想。“你夠了吧你, 我來找你是因為大哥找的我, 他跟我說你在大嫂跟前挑撥離間的時候,我都替你臉紅, 阿容,你以前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如今為何心思如此歹毒?”楚宿有些痛心疾首。
“我心思歹毒?”周容的心都碎了,“我是在她跟前說了,可是難道不是真的麼?我是為她好,讓她少受你們這些男人的騙。一麵花言巧語地哄人,另一麵卻下狠手。”
“你在胡說什麼?你有任何證據嗎?就跑去大嫂跟前胡說。大哥絕對不是那種人。”楚宿道,“我看你是見不得人好才是真的。當初阿泠到底礙著你什麼了?你要那麼對她?在咱們這樣的人家裡,居然差點兒就餓死人,你怎麼做得出那種事來?如今大嫂又礙著你什麼了?你又要跑去說三道四。”
“終於說實話了是吧?你至今還為著她怪我是不是?你心裡既然有她,為何又要來娶我?害得我處處被人笑話,居然是個平妻。”周容冷笑了一聲,“我可沒你想的那麼惡毒,我不過是不想見到她而已,哪裡就要餓死她?是她自己裝柔弱、扮可憐,連沒吃的了都不說一聲,就等著你發現呢,瞧,你一見著了,可不就同情上了麼?”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楚宿氣急敗壞地道:“明明是你做錯了事,卻把什麼都怪在阿泠身上。”
“是啊,我就是做錯了事,我錯得最離譜的就是居然相信你說的,會一輩子對我好!”最後一句話周容是吼出來的。
兩人自然是不歡而散,楚宿所謂的“教妻”最後也不過是被周容給氣跑了。
季泠可不知道二房吵架的事兒,她咬了咬嘴唇,想著既然心裡存了疑,怎麼做都是錯,那不如索性把事情擺在明麵上,弄個明白,也省得將來再被人鑽空子。
所以她也沒急著去找楚寔賠禮道歉,反而是讓長歌去備車,她要出門。
多年不曾回京,京裡的大藥堂都有些什麼季泠也不清楚,不過她也無意去打聽。就想坐在馬車上,走到哪兒算哪兒,隨意找一間藥堂的大夫問診,這樣也就疑不到楚寔頭上去了。
想是如此想的,可在路過廣濟寺時,季泠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廣濟寺的法真和尚說是有大神通,當初先慈聖太後病重,藥石罔效,是請了他進宮問診,最後居然又多活了三年,後來大家就都說法真的醫術才是當世一流。
季泠也不知道就這麼去廣濟寺能不能遇到法真和尚,可她還是下了車。
打聽之下方知道有多巧,出門雲遊的法真和尚昨日才回到寺中,可見來得早真不如來得巧。
前來求見法真和尚的人自然多如牛毛,但季泠因為是楚太傅夫人,自然是被禮讓到了第一位。
法真見著季泠的時候,神情微微一愣,卻不是為她的美貌而驚訝,似乎是在驚訝彆的事情。
季泠與法真見了禮,道明來意,“所以想請大師為我診診脈。”
法真朝季泠微笑著搖了搖頭,“夫人身體康健,無需診脈。”
季泠愣了愣,不明其意。
法真看了看季泠身邊的長歌,“老衲觀夫人相貌,的確有些異常,但卻隻能說與夫人一人知曉。”
季泠側頭看了看長歌,長歌輕輕搖了搖頭,表示絕對不離開季泠。雖然老和尚是和尚,可也是個男子,她怎能看著季泠與他獨處,萬一出了事兒,她百死難辭其咎。
“長歌,你去院門邊兒等我吧。”季泠道。
法真和尚的禪室並未關門,長歌站在院門邊就能看到屋內情形,隻是隔得遠聽不見他們說什麼而已。
然而很快,長歌就見季泠失魂落魄地從禪師內走出,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呆呆愣愣的,回了屋就一個人關在了屋裡,誰也不許去打擾。
這可如何得了?長歌生怕季泠有什麼閃失,可又敲不開門,隻能對旁邊的采薇道:“你快去書房跟太傅說一聲,就說夫人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了。”
采薇遲疑地道:“可這個時候太傅肯定在見客,前去打擾的話……”若是季泠真有什麼事兒,采薇倒是不怵去尋楚寔的,可這會兒她就是一個人呆著而已,采薇覺得長歌有些大題小做,怕最後楚寔怪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