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柳早就感覺出了自己的身體情況,並不意外。
童佳琪二話不說起身,“我去拿藥箱。”
趙海皺眉歉疚,“小裴剛才就不舒服了吧?還靠你帶我們出來,你太辛苦了。”
裴柳疲倦地閉了閉眼,又喘了口氣,聲音更啞了,“沒事,我身體就這樣,經常發燒,不嚴重。”
趙海:“你彆說話了,費嗓子。還有力氣站起來嗎?我扶你。”
裴柳想說不用,擺手想自己站起來,但還真沒力氣,屁股剛離地一些,腿就一軟,又坐了回去。
趙海是前輩,年紀大,頭發都白了些,勞煩不好,明明應該是他來尊老敬老的。
可結果,他還是被扶了,像是一個年輕人,被老爺爺扶著過馬路的感覺,很微妙。他低著頭,很不好意思。
伍凱想扶裴柳另一邊的,可一直被遺忘的鬼嬰像是不滿了,手腳並用爬過去,一口咬住了他的手,驚得他當場嚇飛,又疼,又怕,最關鍵還是怕。
他連忙把鬼嬰扔給簡詠歌,說:“你看著它,我去幫忙。”
簡詠歌懷裡就多了個青白鬼嬰,一秒升級成了鬼奶爸,臉色怎麼都算不上好看。而且,鬼嬰一到他懷裡就又啼哭起來,手腳還亂揮,打到他的皮肉都很疼。甚至,鬼嬰抓著他的衣服,咧開嘴,就想對著他的胸口咬下去,吃奶。
簡詠歌一把按住它的頭,恨不得掐死它,可它已經是鬼了,不可能再死一次。
裴柳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背靠著椅背,硬邦邦的,硌著肉,很不舒服,但他太累了,動一下都懶得動。
童佳琪很快拿來了藥箱,放到桌上,翻找出退燒藥,又看起了說明書,“要溫水泡開喝,一日三次。”
伍凱聽到就往廚房走,“我去拿杯子倒水。”
包括趙海在內,三個人都圍著裴柳忙碌起來,一句接一句的關心,還下意識放低了音量,討論什麼就到飯點了,等吃完飯就送小裴上樓休息,下午彆讓他參與找線索了,明天也看身體情況再說。
簡詠歌站在一旁,狀似關心地說了兩句,眼底卻是一片冷漠,對裴柳眾星捧月般的畫麵很厭惡。
他憑什麼讓人圍著轉?明明應該像以前一樣,被人嫌棄花瓶沒用拖後腿,沒有人喜歡才對。
看著我,你們都該看著我!
不是他!
簡詠歌身上溢出幾縷暗紅色的氣,陰冷發臭,像是多到裝不下的膿血汙垢。
在場的活人都看不見,但鬼魂看得一清二楚,非常欣喜,飄過去就貪婪吸食。好幾隻鬼趴在他身上,裂開巨口,恨不得把他的皮肉都咬下來。
簡詠歌隱約感覺到疼痛,心情煩躁,眉眼浮上一絲戾氣。
午飯,節目組知道裴柳生病了,送來的飯菜有一部分就是清淡的。
趙海他們都紛紛用公筷給裴柳夾菜,讓他多吃些。
裴柳臉很紅,雙眸都似含了朦朧水霧,濕漉漉的,像一隻生病了的小動物,看起來脆弱又可憐。
他彎了一下嘴角,聲音沙沙的,有點軟糯,“謝謝。”
童佳琪看著,瞬間被激起了保護欲。她本來就比裴柳大了好幾歲,完全把他當成弟弟了,心生無儘憐愛。
伍凱也差不多,把自己當成大哥了。他覺得自己身高體壯,裴柳這麼瘦弱,偏偏這幾天都依靠這個弟弟,今天人生病了都沒發現,心裡愧疚,“等會吃完了,我背你上去。”
裴柳心裡暖暖的,笑了起來,“凱哥,我還沒弱成那樣。”
“你剛才都沒力氣站起來了,彆跟哥客氣。”
裴柳無奈,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吃到一半,裴柳抬頭看向不遠處,抱著桌角啃的鬼嬰,指著疑惑說:“它在乾什麼?”
“餓了吧。”伍凱嚼著大塊的羊肉,隨口答。人就是那麼神奇,在地下室裡被嚇得半死,到了光線明亮的餐廳,就像是在特定的安全區,眼裡隻有乾飯了。
裴柳很好奇,“它是機器人嗎?現在的科技這麼先進了?”
童佳琪點頭,“應該是吧,這麼小的小孩也不可能會爬。不過真的很逼真,我有被嚇到,現在也不敢靠太近。”
她坐在餐桌的另一頭,離鬼嬰最遠的地方。
鬼嬰像是聽懂了,突然抬頭,一副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我的樣子。
它咧開嘴,口水流了下來,死死地盯著裴柳,似看見了什麼好吃的。
“哇,感覺它想吃了你。”伍凱看到鬼嬰那眼神,覺得怪滲人的。
裴柳吃了一口軟乎乎的南瓜,不在意道:“哦,它吃不到。”
鬼嬰的態度,其實就是周圍鬼魂的態度。裴柳生病,正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體弱的人火也弱,比平常更容易見鬼。
一堆的鬼怪興奮無比,宛如過節。
他們甩頭搖擺,四處亂飄,狂魔亂舞。
裴柳慢吞吞地吃著飯,無意間抬眼,看到牆邊有模糊的黑影閃爍,視線不禁停住,眯了眯眼,仔細打量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