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陰影吧。
裴柳移開視線,不在意地繼續津津有味吃飯。但他這小小的動作,卻在鬼怪中炸開了花。
他看的那一片地方的鬼怪都紛紛扭成麻花,激動得不行。
“他剛剛在看我這邊,是不是看到我了?!”
“放屁!他明明是看我!”
“是我才對,我跟他都對視上了!”
“我說是我就是我,誰敢再叭叭一句,信不信我碾碎你的腦袋?!”
……
一堆的我我我,聽起來熱鬨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狗血偶像劇裡,男主登場眾女發花癡的尷尬畫麵。
但實際上,飄在這裡的都是鬼,一個比一個凶殘,並不像電視劇裡的路人單純饞男主的臉,而是饞裴柳的靈魂和身體。
現在,誰被看到,誰就占了優勢,可以進一步嚇得他心氣更弱,從而能對他產生實質傷害,甚至吞噬靈魂。
所以鬼怪們都扭打了起來,飛了一地的骨頭殘肢。鬼界強者為尊,誰拳頭硬,就能吃到第一口肉,更厲害的,還能霸占一整個“唐僧”,那可真是美滋滋。
吃完飯,伍凱就送裴柳上樓。伍凱本來是想背他上去的,但裴柳堅持不用,還證明自己確實能走,才變成伍凱扶他上樓。
伍凱看著他坐床上,又親大哥似的叮囑了好一會,然後才輕輕帶上門離開。
房間裡很安靜,光線昏暗,還帶著點涼意,剛剛好,是很適合睡覺的環境。
不過,剛吃過飯,馬上躺下難受。裴柳就靠坐在床頭,看向床頭櫃,上麵放著體溫計,保溫杯和退燒藥,是伍凱剛剛幫他拿上來的,還給他定了鬨鐘,讓他記得吃藥。
裴柳笑了一下,半閉著眼,頭重腳輕,困困的,思維不自覺發散。
他莫名其妙想起來,他把撥浪鼓掉在地下室了,會不會被酒神雕像撿起來玩?想想,那畫麵挺搞笑的。
話說,那幾個雕像是機器人,還是人假扮的?太靈活了,跟真的一樣,沉浸式體驗驚悚片,這綜藝真不錯,來了挺好的……
一隻隻鬼蹲在床邊,全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裴柳。
“他在乾什麼?怎麼還不睡覺。”
“他是在看我們嗎?我要變成什麼樣好?吊在半空?”
“一半腦袋沒了夠不夠恐怖?”
鬼們又開始吵吵嚷嚷起來,認真琢磨著怎樣高效成功嚇到裴柳。競爭對手太多了,離裴柳近的那都是vvvvvip寶座,每個鬼都想搶。他們靠打架搶奪,贏了在前麵,輸了就在邊緣位置,甚至被擠到房間外麵排隊。
他們讓窗簾無風飄起,衣櫃詭異晃動,浴室燈閃爍……
一個長發女鬼將慘白的手搭上床尾,慢慢地往上爬,漆黑的發間隱約露出猩紅的眼球,嘴裡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
裴柳不耐地皺眉,嘀咕:“好吵啊……”
他頭暈耳鳴,隻想睡覺。
於是,他乾脆躺了下來,閉上眼睛,懶懶地蹭進被窩裡,腳還蹬了一下,將堆疊的被子尾攤平。
女鬼:“……???”
等等,她剛剛是被踹了一腳嗎?
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女鬼被同類嘲笑,惱羞成怒。看個屁,一起上啊!
一群鬼圍繞在床邊,鬼氣四溢。
他們低頭盯著裴柳,咧開嘴,血紅不祥的氣息飄了出來,絲絲縷縷,緩緩下落,繚繞在裴柳雙肩和頭頂的火上,風吹搖晃,火越來越弱。
即將可以得手了。
鬼怪們兩眼放光。
害怕吧,求饒吧,那我們就可以儘情折磨吞噬你了。
裴柳忽然感覺很冷,極致的寒意入侵骨縫,肆意流竄,無處不在。
太難受了,渾身骨頭都像在被切割一樣,疼得指尖顫抖。
他蜷縮成一團,不得不睜開眼睛,迷茫又痛苦。
視野內,房間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很暗,仿若在夜裡。更詭異的是,他床邊有很多模糊的人影,麵部扭曲,看不清五官,手腳跟海草一樣搖晃,晃得他頭暈。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
跳舞的小人?
裴柳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開始認真回憶,自己吃飯時,是不是吃了彩色的毒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