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轉頭,發現門口的人影還在,心裡砰的一跳。
“你……怎麼沒走?”
謝巫煜很自然道:“你之前不是讓我站門口等你嗎?”
那是因為他怕有鬼。但一隻鬼就站在門口守著,更恐怖,他連洗澡都沒辦法放鬆。
又委婉拒絕了一次,謝巫煜才聽他的話走開,說有事可以再叫他。
這樣溫柔貼心的樣子,裴柳深覺詭異,也不敢繼續拖著,關了水,就擦乾身體穿上睡衣。
一走出浴室,就能看到坐在床上的謝巫煜,另外半邊床空著,是給他留的位置。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房間門,很想逃。
以前不知道,至多隻是有些屬於直男的彆扭不自在,現在卻是有生命危險,誰知道半夜謝巫煜會不會突然爬起來,站在床邊眼神怨毒地盯著他,把他掐死。
如果一定要跟鬼一起睡覺,他寧願是剛才那隻柴犬,抱著毛絨絨多治愈。
謝巫煜看他沒動,問:“怎麼了?”
裴柳的視線立刻從門口收了回來,抿了抿唇,故作沒事。
然後,又走到衣櫃前,蹲下來裝作收拾東西,把衣服疊起來又展開,營造出一種我超忙的感覺。
“要幫忙嗎?”
不知什麼時候,謝巫煜走到了他身後,陰影籠罩而下,正好將裴柳圈在了裡麵,有種難以形容的壓迫力。
裴柳像是被按了暫停建,身形凝固,手心滲出冷汗。
過了幾秒。
他才調整好臉上的表情,慢慢仰起頭,對上謝巫煜的臉,勉強自然說:“不用,馬上就……”
因為往後仰得多了,身體容易失去平衡倒下去,裴柳跟他對視了一眼,就要向前,但這時,一隻手托在他的後背上,輕輕扶了他一下。
又是熟悉的感覺。
不是第一次了。
涼意強勢滲透單薄的布料,像是直接貼在了他的皮膚上,讓他微微發抖。
裴柳抿了抿唇,很快地說了聲謝謝,就借著拿衣服往衣櫃裡放的動作,傾身向前,自然拉開和謝巫煜的距離。
但他並不知道,這樣一來,他的後頸就完全暴露在了謝巫煜的眼皮底下。
雪白,纖細,脆弱,一隻手就能輕鬆握住。
謝巫煜當然看出了他的躲避,沉默地盯了一會,就麵無表情地轉身回到床上,像是毫不在意。
無論裴柳怎麼磨蹭拖延,終究還是要上床睡覺。
他努力壓著恐懼,躺了下來。
果然沒一會,謝巫煜的手就伸了過來,將他拉進懷裡,熟練地抱住。
裴柳渾身緊繃,放在胸前的手下意識握緊,甚至抓皺了床單,像是希望能借此宣泄一點心裡的恐慌。
身體貼得極近,嚴絲合縫,像是被藤蔓纏繞裹緊。
裴柳忽然想起了每天晚上,鬼壓床似的束縛感,還有第二天醒來之後,身上綿綿密密的酸疼和不明的淤青痕跡。
……謝巫煜是那個鬼嗎?
一想到這,裴柳僵硬得更厲害,恐懼洶湧,幾乎瞬間將他整個人都吞沒了,難以呼吸。
甚至眼尾泛紅,淚珠溢出,一滴滴,順著臉頰滑落到枕頭上。
無聲哭泣。
寂靜在黑暗中不斷蔓延。
直至,被一道低低的聲音打破。
“睡著了嗎?”
裴柳驚慌無措,刹那間,連呼吸都停止了,反應過來這不對勁後,立刻又緩緩呼吸,閉上眼睛裝睡。
然後,他就感覺到謝巫煜慢慢鬆開了他,繞到了床的另一邊,在他麵前躺下,從背後抱著變成麵對麵。
微涼的手指碰上他的臉,輕輕蹭掉眼淚。
謝巫煜低歎:“怎麼哭著睡著了。”
裴柳很緊張,一動都不敢動,生怕被發現是在裝睡。
下一秒,他感覺到柔軟貼上眼尾,舔了一下。
是謝巫煜的唇舌。
裴柳眼睫顫抖,放在身側的手指悄悄蜷緊。
他在心裡不斷提醒自己,這是最後一晚了,撐過去,明天就能離開。千萬不能躲,不要動,不然被發現了,就前功儘棄了。
儘管這麼想,但他還是難以抑製住身體的顫抖,看起來可憐極了。
而邪祟在黑暗中,視力也不受影響,將他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過了很久,都沒有停下。
一寸寸,吮吻淚水,不放過任何一處。
裴柳心中恐懼,顫抖著,同時又忍不住多了幾分生氣。
他想起之前鬼小孩說他吃鬼的話。
要是真的可以就好了,他恨不得把所有鬼都吃了!
這樣想的瞬間。
他肩上的火苗倏地變得更大了些,無意識地從邪祟身上吸取陰氣,源源不斷。
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大。
邪祟自然也注意到了,有些訝異,但沒有阻攔,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
畢竟他一直都覺得裴柳吃得太少,還很期待,想看看裴柳吃多了陰氣之後,會有什麼變化。
裴柳的靈魂大口大口吞噬,吃得前所未有的撐。
“嗝。”
又打嗝了。
靈魂的腮幫子都是鼓起來的,圓嘟嘟,像一隻生氣的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