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聽到謝巫煜那句話時,裴柳就想起來了。

但他不能理解的是,謝巫煜解他的襯衫扣子是……為什麼?

是要他換一身衣服,再來做模特嗎?

和鬼立下的承諾,大概最好還是遵守,不然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隻是畫一幅畫,並不算難事,所以裴柳準備配合。

他抓住謝巫煜微涼的手,說:“我自己來。”

他解著紐扣,隨口問:“要在哪裡畫?我是站著還是坐著?我以前沒做過模特,可能做不到一直不動……”

說到一半,他不由得停了下來,因為謝巫煜沒有動,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他身上,盯得他有些不自在。

“你不去拿衣服嗎?”裴柳忍不住問。

謝巫煜聞言道:“不需要。”

不需要?

等等……是他想的那樣嗎?!

他能尊重藝術,但要讓他也做到,還是有些困難。

裴柳很快就明白,謝巫煜嘴裡所說的畫他,跟他理解的並不是一個意思。

謝巫煜也沒有讓他脫衣服,隻是把襯衫扣子全部解開。

然後,他將裴柳抱起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著。

周身憑空出現黑霧,緩緩凝聚成一張古典的雕花木桌,上麵放著筆、墨、硯,唯獨沒有紙。因為他已經選好了紙。

扯下襯衫,讓其鬆鬆垮垮地掛在裴柳的臂彎處,露出弧度漂亮的肩頸線條,纖薄的脊背,還有微微凹陷的蝴蝶骨。

謝巫煜的手搭在他的左肩上,執筆沾墨,開始提筆作畫。

花藤錯落有致,茱萸悄然綻放,粉意淺淺。

謝巫煜的作畫水平很高,落筆沒有絲毫猶豫,輪廓逐漸顯露,栩栩如生,美得令人心顫。

一幅驚豔的畫卷在裴柳麵前徐徐展開,落入眼中,內心觸動,指尖都忍不住在發顫,無意識抓住謝巫煜手肘處的衣服,將布料抓出淩亂皺痕。

裴柳垂著眼睫,視線卻有些惶惑無措,沒有著落點,像是閉上了不願再看。但很顯然,他沒有睡著,濃密纖長的睫毛止不住地顫抖著。

過了不知多久,畫卷終於完成。

謝巫煜收筆,裴柳也忍不住鬆了口氣,一滴晶瑩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流到頸側,觸上了花藤的尖尖,卻沒有讓墨暈染開來。

這墨水是黑霧凝聚出來的,並不是平時用的墨,根本無從得知到底是由什麼構成。裴柳中間走神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之後要怎麼洗掉,難不難洗,但後來,他就發現,根本沒有擔憂的必要。

謝巫煜用指腹輕輕擦去他頸側的那滴汗珠,隻殘留下一抹淡淡的濕痕。

他凝目欣賞一會之後,那繁複的花紋就慢慢消失,像是潛入到了皮膚底下。

裴柳愣住,“這……”

謝巫煜握住襯衫衣襟,往上一拉,將它歸於原位,幫裴柳穿好,還慢條斯理的,將扣子逐一扣上。

“是一種鬼紋,放心,對身體無害。隻是以後不管你去哪裡,我都能知道。”

謝巫煜漫不經心地解釋了一句。

裴柳做了個簡單的理解。表麵是一幅畫,實際不僅好看,還自帶定位追蹤功能。

不過……

“那你當時是怎麼找到我的?”

他這問題問得突然,但謝巫煜一下就明白他是在說,從高文皓手裡救下他的那晚,是怎麼鎖定位置的。

謝巫煜拎起小巧的神像項鏈,幫他戴上。

裴柳低頭看了一眼,忽的就明白了意思,“這神像……也是你?”

謝巫煜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

“可這,神……你不是,鬼也可以成神嗎?”裴柳不明白了。

謝巫煜:“我沒說過我是鬼。”

裴柳愣了愣,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一說到是神,裴柳心裡的懼意又淡了些。不過,一般的神也不會吞噬人的靈魂吧?謝巫煜即便是神,恐怕也是個邪神,頂多算混沌中立,不是正派。

畫完之後,裴柳就踩著沙發邊緣,從謝巫煜腿上爬了下來,懶懶地陷進柔軟的沙發裡,就像一坨軟乎乎的果凍。

謝巫煜則起身,將袖子挽到手肘,露出蒼白修長的小臂,走去廚房,熟練地準備起了午餐。

裴柳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神情變得有些微妙。

最一開始,裴柳得知自己暫時不用死,很慶幸,但緊接著又發現,邪祟似乎打算跟在他身邊,在他家裡住下來。

和鬼同居,光是想想都覺得驚悚。

不管他想還是不想,家裡都不容抗拒地多了另一個人的居住痕跡。

浴室裡,並排的牙刷和漱口杯,同樣的毛巾,還有拖鞋,睡衣……

他的私人空間被完完全全入侵了。

強行擠入,他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隻能被迫承受,適應。

裴柳當然恐慌不安過,生怕哪天睜眼醒來,就發現自己被咬了一口,靈魂疼得不行。他甚至恨不得每天早上醒了,就問謝巫煜一句,今天你要吃我了嗎。

回答吃,就是一切結束,迎來死亡。回答不吃,就可以輕鬆放肆地過這一天。

但與鬼同居的生活真正拉開序幕後,和他想象中有著很大的差距,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

謝巫煜不是人類,周身隨時隨地憑空出現的黑霧能凝聚成各種形狀,做任何事情,就好比瑣碎的家務,幾乎一個眨眼間,就能乾淨如初,像是什麼魔法清理一新咒。

裴柳看著,很是心動。如果他也會這個就好了。

他忍不住就觀察起了打掃衛生的黑霧,大大小小,像是一團團的黑色棉花糖。

一次,黑霧清掃到了他腳邊,小小一團,伸出兩隻小觸手,認認真真地掃著地上的灰塵。

裴柳配合地抬起腳,給它讓路。

小黑霧竟然“嘰”了一聲,像是在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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