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丹藥提升修為,是會留下隱患的。周竹楨嘴唇微動,卻沒說出話。
留下隱患又能怎麼辦呢?純寧成為掌門首徒以來,就一直在為接任問道門掌門之位準備,除了修為,她為人處事都已經做到了完美,要是這麼長時間的努力都化為泡影,她會有多難過?
這是她的選擇,旁人無權乾預。
純寧閉關突破,也就意味著含元道君壽元將儘了。
這個話題實在太沉重,周竹楨向含元道君告了彆,離開了天極峰。
她去器峰買了些煉器用品,又去劍峰集市轉了一圈,才回了含光峰。這段時間她沒有外出的打算,準備在門派裡閉個幾十年的關,一方麵是為了煉製劍鞘,另一方麵也為了鞏固修為。
回到東側殿,道君徑直去了煉器房,取出了那顆透明的珠子。
這是一顆材質比較特殊的儲物珠,內部空間非常大,才能裝得下一棵完整的雲海藤。周竹楨研究了一下,用歸真劍截取了雲海藤靠近根部的一截,又開了係統商城兌換了靈火。
她這次購買的是天級靈火寒冰焰,花去了兩萬積分,現在結餘積分二十萬六千一百點。寒冰焰屬性特殊,煉製木係的法寶靈器倒是很合適,不過控製起來需要多花些心思。她把冰藍色的火焰放入器爐,把那一段雲海藤和歸真劍一起放了進去。
煉化劍鞘斷斷續續用了三年時間。劍鞘煉成後,周竹楨閉關修煉了二十多年,元中境界穩固,修為也增長了不少,一日卻突然收到了叩關紙鶴。
她出關的時候,含光道尊已經等在外麵了。
“師尊?”
“含元要坐化了。”含光道尊表情很平靜,和往日看不出什麼不同,“我們去天極峰道個彆。”
“怎麼會……”周竹楨驚訝,“不是還有一百多年嗎……”
“不是每一個化神修士都有三千壽元,含元隻有化神初期,壽元稍短一些。”含光道尊帶著她禦風而起,往天極峰的方向飛去,“純寧也進階元嬰了,你師叔想見見你。”
“哦。”周竹楨立刻明白了意思,“於情於理,弟子都應該去拜見的。”
他們直接落在天極峰後殿外。後殿是掌門起居之處,已經有不少弟子到了,列著隊在外安靜肅立。
這些都是含元道君的徒弟。有嫡傳弟子也有記名弟子,後排還有年紀較小的徒孫。
含光道尊進了殿,周竹楨在外麵等了一會兒,幾位化神道君都出來了,才聽到含元道君召見。
她走進去,繞過屏風。含光道尊站在一旁,含元道君坐在椅子上,外表和往常並無差彆,純寧紅著眼圈站在含元道君身邊。
她恭敬行禮:“弟子見過師叔。”
“師妹,我先出去了。”含光道尊對含元道君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內殿。含元道君微笑著對周竹楨伸出手,“寒玉,來。”
周竹楨上前,握住她的手,含元道君外表並無異樣,但她身上的生機已經非常微弱,將要坐化的修士都是這樣的。她把一塊蓮花形狀的玉佩塞進周竹楨手裡:“你和純寧關係向來不錯,師叔希望,日後若是純寧有哪裡做得不對,你直接和她說,千萬彆壓在心裡,好不好?”
“好。”周竹楨聽她這樣說,也忍不住眼眶酸澀,“您放心,我會和師妹好好相處。”
“師父……”純寧又哭了。
“你們都是好孩子。”含元道君抿著嘴笑了笑,溫柔道,“寒玉先同你師父回去吧,我再和純寧說幾句話。”
“弟子告退。”周竹楨再次行禮,退了出去。
含光道尊在門口等著,這一次他沒有直接帶她禦風離開,師徒兩人一前一後,慢慢往回走。
他們穿過前殿論道場的時候,一聲雄渾低沉的鐘聲響起。
“鐺——”
周竹楨停下腳步,望向鐘聲傳來的方向。
“掌門坐化,天極峰鳴鐘七次誌哀。”含光道尊也停住腳步,側耳靜聽。鐘鳴悠長,他靜靜站在那裡,直到第七聲鐘鳴的尾音在山穀間回蕩消散。
“為門派作出過巨大貢獻的修士隕落之後,名字會被刻在主峰後麵的落劍崖上。”他輕聲道,“凡門中弟子,過崖落劍行禮。你的師祖和幾位師伯也在那裡。”
今日過後,崖上又會增加一個名字。
冬寒料峭,北風卷著雪片,飛越蒼茫無際的山脈。
“師尊,您不要難過。”
“為師不難過。”含光道尊歎了口氣,伸手牽住她,禦風而起。
“這都是早在預料之中的事。”他輕聲道,“每個人的道都是孤獨的,偶爾會有人陪著你走一段路,無論誰先離開,不是生離死彆,而是緣分就儘在此處,不必難過,也不必強求,求道之路漫長,總要有人先行一步。”
他手指溫涼,掌心帶著暖意。
“不過沒關係,總會有人陪你走下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