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二流門派之間打起來不算什麼大事。
六個小門派之間打起來也不算什麼大事。
六個二流門派打起來, 這事情就有點嚴重了。
哦,流雲派如今算是一流門派了。準確地來說是一個一流門派和五個二流門派。
“……天星穀與雲霄閣素有嫌隙, 此次開戰也並不令人意外,隻是碧霄宮居然宣布與流雲派結盟,流雲派又宣布支持天星穀……雲霄閣拉了青羽門和天音寺幫忙,結果容寬竟然親自下場了……我們的人趕到的時候, 戰鬥已經基本結束,雲霄閣、青羽門和天音寺的高層死的死逃的逃,門派內巡邏的都是流雲派弟子。”
含光道尊皺眉,起身踱了兩步, 取了枚玉片出來, 靈力注入, 一張清晰的地圖展現在他們麵前。
他伸出手,勾畫了一下流雲派和其餘五個門派的位置。
周竹楨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 頓時恍然大悟——雲霄閣、青羽門、天音寺和天星穀這幾個門派距離流雲派極近,幾乎沿著流雲派東麵一字排成一條線;碧霄宮稍微遠一些, 不過也遠不到哪裡去。
“流雲派這是想要兼並這幾個二流門派?”
“多半是了。”含光道尊神色微慍, “倒是好得很,我們還在千方百計節流,人家已經在想著法子‘開源’了!”
周竹楨盯著地圖上代表流雲派的那個點看了一會兒, 抿了抿唇,道:“師尊, 他們今天能挑起六派紛爭, 如果一點代價都沒有付出, 野心一定會膨脹。”
上次的情報上說,流雲派拿了一大批資源延請煉丹師煉製升階丹藥,還廣開山門招收弟子——現在資源緊縮,問道門已經把招新的頻率由三年一次降至了十年一次,選拔的年齡區間也縮小了。大家都在減招的時候,流雲派居然在擴張?
他們想乾什麼?
含光道尊沉默了一會兒,單手握拳,支著額頭歎了口氣。
“明日本尊親自去一趟流雲派。”他對純瑞說,“把東南的問道門弟子都召回來,彆出事了。”
純瑞領命退下。
“師父?”周竹楨有點擔憂,“徒兒隨您一同過去?”
“不必。”含光道尊拍了拍她腦袋,“你待在家裡修煉,為師很快就回來……該讓你多閉關一段時間的。”
“徒兒整整閉關了一百二十年。”周竹楨無語,“剛出來沒兩天。”
“……嗯。”含光道尊應了一聲,他猶豫一會,道,“宸元,師父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如果你知道,未來你將會麵對一場非常痛苦的劫難……你會躲避嗎?”
“是什麼樣的劫難?”
“心劫。”
周竹楨想了一下:“溯流說身劫可躲,心劫難避,要麼提前勘破,要麼就隻能在曆劫過程中尋找破劫的契機……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想躲也躲不過的吧。”
“那你害怕嗎?”
“……”周竹楨歪頭,無可奈何地看他,“師父,你們能不能不要嚇我,我都已經快把這件事忘了,你們還要時不時提醒我一下!”
她,她其實也有點慫啊。
但是又沒有解決方法,她都不知道那一劫是什麼玩意。
含光道尊掩麵,低低笑了一下。
“莫怕,左右師父在這兒陪你。”他說,“眼看占出的時間離得也不遠了,演算結果可能會由於各種因素提前或者推後,你自己多注意一些。”
“嗯。”
……
周竹楨回了東側殿,坐在玉台邊上發呆。
“楨楨,怎麼了?”歸真輕輕問她,“還在想那一劫的事情?”
“不是。”周竹楨搖搖頭,“師尊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他剛才說,演算結果會由於各種因素提前或者推後……恐怕是要做點什麼大事了。”
她神情帶了些憂慮:“這個時候,他去找容寬,是打算做什麼?”
殺一個容寬並不能平亂,反而會使瀛洲修真界的情緒更加恐慌。
他要采用什麼手段,才能快速凝聚人心,轉嫁瀛洲內部資源短缺的危機?
那兩個字在她腦海裡轉過來轉過去,攪得她心驚肉跳。
“我現在很迷茫……”她長長歎了口氣,往後仰躺在玉台上,黑色的長發散開,絲絲縷縷鋪滿晶瑩的玉石,“如果他這麼做,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絕不能接受。”
歸真沉默了一下。
“我不是很懂人類的心理。”他說,“但無論您怎麼想,怎麼做,我都會支持您的。”
“您手中長劍所指,就是我信仰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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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道尊從流雲派回來之後,召了各峰峰主到天極峰開會,周竹楨坐在他右下首聽著。
“流雲派願意支持這次的計劃,他們原本想吞並東南五派,我和容寬談了一下,同意他們兼並其中兩派,天音寺是佛門,承了雲霄閣的人情出麵,此次也是損失慘重。他們還有一名金丹圓滿的首座首徒,本尊就做主保下了。”
“這一次遠征,含華和含珠留守門派,其餘峰主各領門下弟子,編為四個大隊,再往下細分。純寧現在元中,修為低了些,此次就不去瑒洲了,行進過程中一應事務交由含寧處理。”含光道尊看了一眼周竹楨,“宸元也留在門派,若是瀛洲出了什麼事,也好頂一頂。”
周竹楨氣鼓鼓。
“這一次道魔大戰的目的,各位應當很清楚,我就不多說了。瀛洲所有門派都必須派出門下至少三分之一的弟子,我們和流雲派作為主導,各派二分之一。精英弟子至少留下一半,不要全部帶出去,至於剩下的,能活下來多少,就看各人運道了。”含光道尊輕咳一聲,環視眾人,“這次行動就這樣安排,各位師弟師妹可有異議?”
周竹楨站起來,直接轉身走了。
幾位道君麵麵相覷,紛紛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