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異議的話,就這麼定了。”含光道尊輕咳一聲,“散會。”
他一振袖,迅速朝著含光峰的方向飛去,半路上追上了周竹楨,把她攝在手上提溜著往回飛。
周竹楨一臉不高興。
含光道尊給她解開了禁言術:“好了,有什麼話想說,說吧。”
周竹楨把腦袋轉向另一邊,拒絕搭理他。
“不是不讓你說話。”含光道尊拎著她後領,把她提在手上掂了掂,“當著那麼多師叔的麵,你不能讓師父下不來台吧?”
“放我下來!”周竹楨終於忍無可忍,“馬上就到含光峰了!”
她好歹也是個化神修士,這樣被拎回去那群金丹能在背地裡笑她十年!
含光道尊忍笑,最終還是選擇保護徒弟的自尊心。他鬆了手,兩人落在正殿前,周竹楨跟著他進了正殿,氣氛立刻沉鬱下去。
她掀袍往下一跪,仰頭盯著他道:“求您收回成命。”
“宸元,你應該知道這不可能。”含光道尊背對她站著,“這一仗是非打不可的。”
“瑒洲總麵積也就那麼大,上麵還有那麼多魔修居住,我們這邊都出現了如此緊迫的資源問題,他們那邊的資源緊縮隻會比我們更嚴重!”周竹楨懇切道,“即使是打下來,又能支撐多久呢?節流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手段,我們需要的是開源,但絕不是這樣的開源!無極海那麼廣闊,也許我們可以試試開采海底靈脈……”
“為師知道瑒洲沒有多少資源。”含光道尊轉過身,雪白的披風從她眼前劃過,“之所以發動戰爭,為的也不是瑒洲的資源。”
周竹楨豁然抬頭。
“瀛洲所有門派都必須派出門下至少三分之一的弟子……”
“精英弟子至少留下一半,不要全部帶出去……”
“至於剩下的,能活下來多少,就看各人運道了。”
她突然理解了他先前那番話的意思。
含光看她神色變化,心中了然:“明白了?”
明白了。
周竹楨一時間渾身發涼。
她看他的眼神十分陌生,含光道尊一時也說不上來心中是什麼滋味,俯身去扶她:“乖,起來說話……這是現在最有效的方法了。你留在門派裡,等我們回來就好,這些事情無需你沾手。”
“師尊!”周竹楨死都不起來,她膝行兩步,攥住他袖口,“我們是道修啊!我求您彆這樣……這是送他們去死!”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本來就是理所應當之事。”
“可這明明是人為選擇!”周竹楨紅著眼睛問,“為了這樣的目的發動戰爭,公理與正義何存?”
“公理和正義是掌握在勝利者手中的。”含光道尊聲音漸冷,“打贏了,我們就是正義;輸了,我們就是邪惡。這有什麼好說的?”
“如果我們不提前乾預的話,情況隻會越來越惡劣。”他沉聲道,“這是迫不得已之舉。如果不是因為攻打瑒洲的利益誘惑,容寬不會輕易放棄西南剩餘的三個門派,越來越多的門派都會效仿流雲派的例子去征伐其他的門派。到那時候,整個瀛洲都會陷入混亂之中。”
“我們隻是希望在那之前有序地消滅一部分過剩的人口罷了。”
“過剩的人口?”周竹楨質問他,“師尊,在您眼中,人命就那麼不值錢嗎?”
“我真害怕。”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卻比哭還要難看,“若是我沒有背上所謂天命之子的名頭,恐怕您也覺得,沒有價值的話,就可以隨時殺了我吧。”
“住口!”含光道尊終於沉怒,“周宸元,你是存心要忤逆為師?”
他極少連名帶姓喊她,這一回是動了真火。
周竹楨直挺挺跪著,沒有為自己辯護。
或許她心裡是真存了忤逆之心,否則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
含光道尊氣極。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逼問。
“你這樣心慈手軟,讓我如何放心把問道門萬年基業,交到你的手上?”
這話已是極重了。
周竹楨臉色蒼白。
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自辯,但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隻能俯身重重一叩首:“既如此,還請師尊另擇他人,宸元難當重任。”
她這一下是散了靈力磕的,雖然沒見血,卻立刻青紫了一片。
“你!”
周竹楨起身衝出殿外,召出靈劍,紫色的遁光破空而去。
含光道尊氣急,這次他沒摔門,立刻追了上去,藍色的劍氣一閃,硬是把她從靈劍上掃了下來。
周竹楨往下一栽,立刻運起浮空之術,還沒站穩,已經被他攝到手上。
他一隻手把她按在懷裡,另一隻手接了歸真劍收進儲物戒指,指尖浮現出幾個微型陣法。
“不……”周竹楨掙紮了一下,含光道尊已經快速在她背後重要穴位點了幾下,陣法打入,她渾身靈力都凝滯了,再無法調用半分。
離家出走失敗。
還沒跑出半裡地就被抓回來的道君感覺自尊受損,扭過頭不說話了。
她不敢再掙紮了,她現在靈力被封住,這裡離地麵至少有上千米的高度,要是掉下去那真不是好玩的。
含光道尊單手抱著她,腳下金色的傳送陣法一閃,兩人已經出現在東側殿門口。他抬手一道靈力把她推進東側殿裡,一揚手,殿門在她麵前合上。
他下了幾十道禁製,麵對殿門站了一會兒,甩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