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神靜氣,在硯邊舔了舔筆,筆尖落在紙上,一片鮮紅。
第一重完成。
第二重完成。
第三重完成。
第四重完成。
第五重完成。
周竹楨精神高度集中,手腕極穩,筆尖陣紋由第五重轉向第六重。
陣紋再次中斷。
她抿了抿唇,皺緊了眉頭。
若是普通陣法師,繪製六重陣法,失敗個一次兩次也正常,可她天賦過人,又勤學苦練,莫說六重陣法,就是簡單一點的七重陣法用時長一些也能繪出,這怎麼可能……
含光道尊已經猜到了一點什麼。
他心底暗歎,卻不忍心直言,安撫她道:“彆緊張,這段時間我們都沒練習,有些生疏也是正常的,先休息一下,待會兒再練,好不好?”
他給她倒了杯茶,按著她坐下,周竹楨已經明顯有些焦慮,她抿了口茶,強抑下情緒,恢複冷靜之後,兩口飲完杯中茶水,放了茶杯站起來。
這一次她繪陣的速度很慢,陣紋流暢均勻,幾乎完美到了藝術品的地步,但這一次中斷的比上一次更早,她剛剛繪完第四重陣法,靈力就紊亂了。
周竹楨深吸了口氣,又換了張紙。
她試到第三十次的時候,含光道尊按住了她的手。
周竹楨猛地轉頭,兩人四目相對。
她眼裡一點亮光都沒有了。
“沒事。”含光道尊掰開她手指,抽出了符筆,“你現在狀態不好……隻是狀態不好,出錯也是正常的,不著急,以後再練也是一樣的。”
他避開她眼神,把她摁回椅子上坐著。
周竹楨呆滯了很久,終於慢慢回過神,她有些僵硬地站起來,對他行禮:“徒兒告退了。”
“……等一下。”含光道尊突然想起來什麼,他頓了頓,溫言道,“宸元,把歸真放在師父這裡。”
周竹楨跟提線木偶一樣,緩慢地抬頭看他,似乎沒反應過來他說什麼。
“這段時間不要練劍了。”含光道尊說,“陣法也不必練了,這些東西都暫時停一停,等你元神恢複一些再說。”
他伸出手,在她麵前攤開。
周竹楨沉默了一下,把歸真劍取出來,放在他掌中。
“以後不講陣法了,也不必每日到正殿請安,想來就過來陪師父說說話,不想來也沒關係的……”
“這段時間為師替你保管歸真,等你恢複一點再還給你。”他撫了撫她頭頂,輕聲道,“去吧。”
周竹楨回了東側殿,含光道尊托著歸真劍,站在原地很久,慢慢歎了口氣。
要阻止她練劍,當然不必沒收她的本命靈劍,隻是她昨天半夜突然暴怒發火,他總疑心是劍靈刺激了她。
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也好,雖然這話說起來很殘酷,但人的適應性總是很強的,等她適應了這種虛弱的狀態……至少,不會這麼痛苦。
他摩挲了一下劍柄,轉身進了內殿。
“你昨天和她說什麼了?”
“……沒什麼!”歸真急死了,“我隻是勸主上寬心……您讓我回去吧,我真的很擔心……唉!”
他不在楨楨身邊,萬一係統又欺負她,連個幫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但他也不能透露實情,楨楨不想讓她師父知道係統的存在,他雖然焦慮,但絕不能背主。
劍靈情態也不似作假。
含光道尊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你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吧,讓她自己冷靜一下。”
宸元昨天那麼生氣,如果不是被劍靈刺激,大約是嫌他太吵,劍靈雖然擔憂,但留在她身邊一個勁嘮叨也不大好。
過一段時間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