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劍意的劍修, 還能算是真正的劍修嗎?
她嘗試了很多很多次, 歸真全力幫她凝聚劍氣,但發出的劍氣仍舊是虛軟無力的, 全力一擊的威力甚至比不上從前的十分之一。
周竹楨嘗試了很多很多次, 直到丹田中所有的靈力都消耗一空,經脈開始隱隱作痛,還是沒有停止。
一隻手從後伸過來,按在她肩上。
“宸元, 先回去休息一下。”含光道尊看著她一次又一次地徒勞嘗試, 心裡酸澀難當, “你現在元神不穩, 不適合這麼快就動用靈力的,先休息一下, 好不好?”
“嗯。”
周竹楨安靜地收了劍,跟著他往東側殿走。
她沒有表現出任何極端的情緒,沒有難過, 沒有憤怒, 沒有哭泣, 但是這種異樣的平靜反而讓他更加擔憂。
兩人走到門口, 含光道尊轉身,雙手扶著她肩膀,卻不敢看她表情:“含寧師叔給你開的藥按時吃, 元神穩固了之後……會好一些的。”
但也隻是……好一些罷了。
“嗯。”
“無論出了什麼事, 有任何問題, 隨時都可以來找師父,不要瞎想,也不要聽彆人胡說,好不好?”
“嗯。”
“為師再想想辦法……肯定是有辦法的,放寬心,這一次確實是傷得重了,恢複時間肯定會比較長……無論如何,都不要傷害自己,好不好?”
“嗯。”
周竹楨垂著眼睛,聽他不說話了,就往後退了一步:“師尊若無吩咐,徒兒先告退了。”
含光道尊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去吧,吃了藥好好休息。”
周竹楨回了東側殿,清平煎了藥給她送來。含寧道君給她配的是湯藥。這種安神的藥她要服用很久,用丹藥恐怕會積下丹毒,還是湯藥穩妥一些。周竹楨服了藥就獨自回了寢房,拒絕任何人靠近。
含光道尊一直用神識暗中關注著她。
除去進階護法,他平常是不會用神識窺視徒兒內殿的,畢竟是女孩子,還是要保護一下隱私。但這個時候他根本不敢挪開一刻,就怕一下沒盯著就出了什麼事情。
周竹楨沒折騰,她扣住桌上的流明珠,側身蜷在榻上,周圍一片漆黑。
元神受損後她經常會感到疲憊,服用的湯藥裡也有安神助眠的成分。但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卻並沒有睡著。
也是,被這樣打擊了大約是睡不著的。
“嘖,宿主啊,你看看你……至於嗎?”電子音在一片寂靜中響了起來,“隻不過是碎了道心而已,又不是以後都不能進階了……我這裡有化神境界的補靈丹,還有煉虛境界的各種丹藥,雖然你現在隻剩下那麼點積分,不過看你可憐,不要你用積分換,免費供應給你,要不要?”
周竹楨眼睫顫了顫。
“雖然你現在乾不過同階修士,但是碾壓一下低階修士還是沒問題的嘛。等你升到煉虛,哪個化神修士敢招惹你?你現在不要也不行了吧?你要是進階不了煉虛,你的同門不得逼你讓位?化神修為如何繼任首座之位?含光究竟為什麼收你為徒,你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如果你對他們失去了利用價值,多半就要被丟棄了吧?實力下降也沒關係,隻要咱們堆上合道,這一界又有何人奈何得了你?”
“你閉嘴!”周竹楨終於暴怒,她狠狠捶了一下床,一揮手,桌上的琉璃燈盞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這麼大火氣做什麼?”係統無所謂道,“你就算不願意又怎麼樣?早晚的事,你與其非要等到不得已的時候才接受,不如主動一點,免得將來後悔。”
周竹楨扯了一邊的錦被蒙住頭,緊緊咬著牙。
她能屏蔽五感,卻屏蔽不了靈台內傳來的聲音。
“楨楨。”歸真又擔憂又著急,“彆聽它胡說,沒事的啊,不服用丹藥就不服用,肯定有彆的辦法的,不要被它乾擾了!”
周竹楨恨不得把靈台剖出來。
“哎喲。”係統嘲諷地說,“你們一個兩個可真是慣著她……含光無所謂,你也無所謂?你可是劍靈啊兄弟,她進階了好歹還能聚起劍氣,隻不過下降點實力而已,你看看現在她連劍氣都聚不起來,這彆說同階了,來個元嬰修士都打不過吧?就這樣還死撐著不肯服用丹藥進階?行吧,宿主,你想拖就拖著吧,我等著看你怎麼把他們拖累到死。”
……
周竹楨第二天早晨仍然如常去正殿請安,但她的狀態已經差到是個人都能看出不好了。她臉色白得嚇人,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
含光道尊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仍舊像前幾日一樣教她陣法,既然靈力已經解封,學習完之後就要立刻練習繪陣。周竹楨握著符筆蘸了朱砂,取了張宣紙鋪平,提筆繪陣,陣法繪到一半,筆尖卻突然錯了一下,靈力輸出中斷,陣法廢了。
含光道尊站在她身後看著,心裡立刻往下一沉。
周竹楨擰眉,換了張紙鋪開。
這個陣法是個化神級彆的幻陣,一共六重,她繪到第五重的時候。靈力不知道為什麼紊亂了一下,陣紋就斷開了。
按理來說,她不會在這種問題上出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