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淵道君原本是想讓守靜多和周竹楨交流交流的, 卻沒料到計劃趕不上變化。長淵派東麵的一個名為危池秘境的大型秘境即將開啟, 守靜作為元後修士,被委任為領隊, 前往秘境。
這次負責探索秘境的僅限金丹以下修士。隴月聽說守靜要帶隊前往秘境,就報了名想和他一起去。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門派裡修煉, 極少外出探索秘境,守靜想著機會難得,況且金丹已經算是高階修士的一份子,也是時候讓她曆練一下了, 於是答應帶她同往。
七日之後, 就是秘境開啟的日子。
大型秘境往往非一派單獨所有, 此次進入秘境的包括附近大小共三十七個門派,還有散修聯盟擂台賽決出的十幾位優勝者。
秘境入口位於湖上,湖名危池,故稱危池秘境。開啟秘境之前還有一段短暫的準備時間,守靜喚了朧月到身前再三叮囑。
“進入秘境之後,秘境會把你們隨機傳送到不同的地方。”守靜問, “地圖可帶好了?在規定時間之內,一定要趕到出口,知不知道?”
“知道了。”
“秘境出口, 珍奇寶物之側, 常有埋伏, 凡事要三思而後行, 多觀察思考, 不要莽撞行事,如果實在不敵,立刻使用法寶遁逃,保住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朧月應下。
“秘境之內危機四伏,不光有明麵上的危機,還要謹慎小心,不要輕信他人,即使是同門,也不可儘信,須知最大的危險其實是人心,一定要多加防備。”
“徒兒謹記。”
守靜點點頭,還想叮囑她些要注意的事情,思考一番卻沒什麼可說的,擺擺手示意她入隊。
他袍袖一展,雪白的袍擺如同一片輕雲,朝著湖麵掠了過去。
幾位元嬰修士紛紛禦風而行,到了空間裂隙之前,五顏六色的靈光彙於一點,從那一點開始,空間劇烈波動起來,一個金色的漩渦開始逐漸擴大。
金丹修士們各自馭使飛行法寶,朝著漩渦飛去,排成隊列,按照順序魚貫而入,朧月有些緊張,往元嬰修士們站的位置望了一望。
守靜恰好也看過來,對她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
朧月心裡定了一定,飛入傳送漩渦。
……
周竹楨陪著居淵道君,正在和含源道君談話。
是的,問道門這次派來押運這批凝丹草的不是某位元嬰修士,而是他們六大主峰當中戰力最高的劍峰峰主含源道君,化神後期修士,足以見他們對這批藥材的重視。
畢竟數百株凝丹草如今的價值已經被炒到了數萬極品靈石,比煉虛修士一年的供奉還高,已經足以讓所有的亡命之徒動心,即使會招致問道長淵兩派的追殺也在所不惜。
含源細細打量了一番自家師侄,看她氣色還好,雖然沒有從前那麼神采飛揚,但精神狀態也還比較飽滿,才稍微放下了一點心。三人談完了正事,含源看了看周竹楨,道:“兩百年之期已滿。”
周竹楨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之前含光道尊把她送到長淵派外駐,抵的是那兩百年禁足,如今時限已滿,她可以回問道門了。
她思考一番,搖搖頭:“我知道。”
“師尊之前說,讓我等他出關。”她笑了笑,“我等著。”
含光道尊把她送到這裡,其實是為了讓她遠離問道門門派核心事務管理,淡出眾人視線,既然這樣,那她暫時就不能回去了。
含源道君歎氣,有些欲言又止。
周竹楨這麼長時間留在外派,門內已經流言四起,猜測是含光道尊決定更換繼承人了。
他終究沒有開口,隻是說:“無論什麼時候,你想回來就回來吧。”
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
問道門畢竟是你的家啊。
“嗯。”
……
隴月在秘境裡轉了兩天,根據地圖上的指示采了些靈草,斬殺了路上遇到的數隻妖獸。
她在一處山崖下停住了腳步,搭了個防禦陣,又設了迷障,準備回複一下靈力。打坐了數個時辰,大周天運過數遍,她的靈力已經恢複了大半。隴月原打算完全恢複了再前進,卻未想到碰上了一頭陽炎青金獸。
不隻是一頭陽炎青金獸,還有一個奔逃而來的金丹男修。此人身上的道袍顏色她有點印象,應該是西邊一個二流門派的弟子。
要不要現身救人?
隴月有些猶豫,她還未考慮清楚,那人卻察覺到這一片區域的靈力有些不同尋常的波動,立刻高喊起來:“不知哪位道友藏於此地,還請現身助小弟一臂之力!小弟願以儲物袋中所有靈藥法寶相贈!”
這名修士顯然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一下就看出了迷障所在,他倉皇逃命,接近此地之時突然一甩手,一枚石子挾靈力而來,一下砸毀了迷障。
陣法內的靈力開始迅速流失,迷障內的防禦陣被石子一砸閃了兩閃,防禦陣的金光立刻吸引了陽炎青金獸的注意,它甩了甩頭,朝著隴月的方向衝了過來。
能夠擋住金丹中期修士全力一擊的陣法在青金獸的撞擊下如紙一樣破碎。
隴月反應速度很快,立刻一躍而起,腳尖在山壁上一點,踩著青金獸的背一個後空翻就落在了它背後,不待妖獸反應過來,旋身就是一劍!
藍色劍氣暴漲數尺,與深青色的堅硬獸皮擦出了絢爛的火花。
然而這妖獸的皮膚實在太硬,她這樣全力一擊,居然隻在它的皮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子,連它的防禦都沒能打破。隴月心裡一凜,知道這妖獸的修為不是三階頂峰也是三階後期。
青金獸回頭,朝著她撲了過來。
隴月知道自己不能和它硬扛,反身朝著那個金丹後期修士逃命的方向追趕而去,她遁術高超,雖然修為比他低了一個小境界,還是很快就追上了他,眼看就要遠遠把他甩在身後,那名金丹修士邊跑邊喊:“道友!逼你現身是我不對,可是這性命堪憂的時候,實在是顧不上那麼多啊!道友戰力卓越,你我二人合力,定能將這隻陽炎青金獸斬殺於此!到時候儲物袋和青金獸都歸你可好?”
深青色的巨獸馬上就要追上他了,血盆大口張開,森森利齒亮了出來。
此人方才的行為明明不是要逼她現身,而是故意禍水東引!
隴月沒有回頭,徑自遁逃而去。
青金獸追上了那名男修,卻並沒有吃他,隻是尾巴一甩,把他甩飛出去,撞在了一旁的參天巨木上。頭也不回地朝著隴月追了過去。
隴月:“……”
合著這玩意還記仇是吧?
陽炎青金獸的遁速實在不慢,若是隻追她一人,她是跑不過這妖獸的,眼看凶獸就要追上,隴月無奈回頭,左手捏起劍訣。
劍刃寒光一閃,長劍在陽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淡藍色。這柄靈劍名為新月,是她師尊去璋洲冰原尋了碧落冰以寒冰焰鑄造而成,正與她的水屬性靈根相合。
隴月一踏地麵,高高躍起,朝著青金獸雙眼攻了過去!
無論皮再厚的妖獸,眼睛肯定是死穴!
藍色的劍氣縱橫交織,將這隻青金獸牢牢籠罩在內,無數道劍氣角度刁鑽地朝著它的眼睛襲去,青金獸一甩頭,突然張口,朝著隴月的方向噴出了一股烈焰!
隴月一驚,猛地往右側一避!
也怪她學習的時候沒有認真,光認得這妖獸名為陽炎青金獸,卻沒有記住它的攻擊方式和弱點……
這青金獸的皮這麼厚,普通法寶怎麼可能刺得穿啊!
她正在同陽炎青金獸艱難搏鬥之時,方才那名男修往嘴裡塞了一把療傷丹藥,召出一把銀色長劍,朝著他們的方向撲了過來。
他此次是為了青金獸的內丹來的,隻是沒想到這隻青金獸的修為比他預料的還要高,既然這女修戰力不弱,說不定可以和她合力將此獸斬殺取丹。
隴月一驚,那人卻結起手印,長劍懸浮起來,化出無數虛影,朝著青金獸的眼睛攻了過去。
這是個使劍的法修。
這青金獸的皮實在太厚,眼睛不大,還會噴火。隴月雖然是劍修,卻是水靈根修士,修為沒有這隻青金獸的等級高,因此受到克製;那男修雖然是金丹後期修為,卻是個法修,戰力平平。二人和青金獸打了一盞茶的時間,仍然相持不下。
兩人戰鬥中都無法避免地被青金獸噴出的烈焰灼傷,那名金丹修士更是被燒掉了半邊眉毛,一時間顯得頗為滑稽,但現在誰也顧不上在意這個,戰鬥時間越長,他們的靈力損耗就越快,處境也就越危險。
“道友!”那名金丹修士眼神一瞟,看到她腕上火紅的鐲子,頓時高聲道,“陽炎青金獸喜食火屬性靈物!你用手鐲吸引它的注意力,我從左邊攻擊它的眼睛!”
“不行!”隴月立刻道,“這手鐲是我師祖所賜,絕不能丟!”
“都這時候了就彆管什麼師祖師叔的了!”那名金丹修士極其狼狽地在地上一滾,避開朝他噴來的烈焰,“道友我求求你你趕緊拿出來吧!乾掉它之後我照價賠給你成不?”
“絕對不行!”隴月厲聲道。
要是彆的東西她拿出來吸引妖獸也無妨,可這鐲子是師祖給她用來遮掩資質的,雖然是法寶,但並不十分堅固,很容易弄壞,她還要在秘境裡待半個月,要是鐲子壞了就麻煩了!
她緊握長劍,劍訣指向陽炎青金獸,再次衝了上去。
……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兩人的靈力都在飛速地消耗著。男修一時不察,被青金獸的尾巴狠狠甩了出去,隴月看準時機,不顧烈焰焚身的危險撲了上去,用儘全力,一劍捅進了它的腦袋。
巨大的妖獸哀鳴一聲,獸屍轟隆一聲倒地,濺起一片塵埃。
隴月也支撐不住,拄著劍喘了會兒氣,才摸出一枚補靈丹服下。兩人同這隻陽炎青金獸搏鬥了整整一個時辰,都是筋疲力儘,那男修剛才被甩出去,卻似乎沒受什麼傷,很快就跑了回來。
“道友,我們先把這獸屍一分為二,再各自回去休息吧?”
隴月點點頭,跟在他後麵朝著青金獸的方向走去。
剛剛斬殺了陽炎青金獸,她也鬆了口氣,嚴密的防護出現了一絲鬆懈。
走在她前麵的男修轉過頭,微笑著道:“說起來今日還要感謝道友,若不是道友仗義出手,隻怕……”
他後半句話還沒說完,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枚玉符。
隴月未及反應,隻覺胸口一股巨力襲來,把她狠狠砸在了地上,一瞬間多處骨折,隴月張開嘴,哇地噴了口血出來。
空中那一方印章逐漸消散。
“哎呀,我這符寶隻能用三次呢。”男修笑眯眯地說,“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彆怕,我不傷你性命,不過有緣相識一場,你是不是應該把儲物袋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