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竹楨睡著了, 歸真卻睡不著。
她的手指搭在劍柄上,掌心溫溫暖暖,指尖觸在竹節的紋路上,帶來一點癢意。
他忍不住探出一點靈識, 繞上她手指。
……要是能抱著她就好了。
活了上萬年的劍靈第一次生出了一點妄念。
……
“什麼?”守靜道君幾乎是拍案而起,“逃脫那人……直接這麼說的?”
“是。”他麵前的長淵派弟子躬身, “那人說, 純陰之體現世, 就在問道門。”
“那他有沒有說……”守靜道君有些緊張, “他有沒有……直接點明純陰之體的身份?”
“沒有。”
守靜略微鬆了口氣, 那一塊大石卻始終壓在心上。他踱了幾步, 隻得道:“加緊對叛逃長老居鴻的搜捕……就這樣吧。”
叛逃的居鴻道君說起來還是他的師叔,是他師父居淵那一輩的老人了, 他手上掌握的信息可遠遠不止這麼一點……他為什麼隻放出了這麼點信息?是為了威脅他麼?還是為了對付問道門?難道是對長淵派還念著舊情, 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
他斟酌了一會兒,傳了另一個長淵派內門弟子入內。
“這段時間,你們盯緊一點與鴻歸峰有所聯係的人。”他負手道, “鴻歸峰一應事宜, 交由守汶道君處理……若有異動,隨時報給守汶道君。”
長老叛逃, 對哪個門派來說都是頭疼的事情。和該長老關係親近,但沒有觸犯規定的弟子,監控防備起來,未免有些令人寒心, 也沒有正當的理由;完全照常對待,又怕他們和叛逃長老私下聯係,損傷門派利益。涉及門派機密的事情還要進行調整,總之樁樁都是麻煩事。
守靜歎了口氣,望向問道門的方向,神情沉重。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當年該處置的早就處置完了,就算是重新翻出來,也頂多是輿論熱鬨一陣。他倒是無所謂,在他這個位置,也沒人敢說三道四,可隴月要如何自處?她好不容易才在問道門站穩腳跟,這件事情若是被翻出來,周圍的人又會怎麼看她?
更麻煩的是純陰之體,如果居鴻進一步放出消息,昭告天下隴月就是純陰之體……那帶來的後果恐怕是難以想象的,當下資源緊張,如果這個消息爆出來,隴月此生恐怕都會籠罩在自己體質帶來的陰影下,隻要她踏出問道門一步,就會有無數修士循聲而來,意圖將她捕獲。
這可真是……若她不是純陰體質該多好!
他雖然憂慮,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坐下來繼續處理門派事務。
金烏西沉。
守靜好不容易把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務處理完,隨手拿了份報刊。他用神識隨意一掃,卻看到了其中一則新聞——
【一名修士偷販三階熾明鳥,將其子水木雙靈根化為單火靈根。】
他心裡突然一跳。
守靜默不作聲地讀完這則短訊,把玉簡揣進袖中,出了正殿。
天色漸漸黑了,本應閉館的藏書閣卻在此時迎來了一位貴客。
看守藏書閣的長老自然不敢攔他,隻是不解他為何此時來此。守靜支開了長老,自己在書架間穿梭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對應的書架。
這一麵牆的書架上存放的都是飛禽類的妖獸圖鑒。
守靜從上層的書架上拿了幾枚玉簡,查閱一番無果,半蹲下身,一本一本從書架下層抽出厚重的紙質典籍。
一些古老的丹方法術流傳到今天都已經遺失了,在此之前,他也沒聽說過熾明鳥還有這個功效……不過他身為劍修,對這些方麵本就了解不足,不知道也沒什麼奇怪的。
守靜伸手拂去典籍上的浮灰,打開其中一本。
他需要一個佐證。
藏書閣裡的燈火亮了半夜,兩三個時辰之後,守靜幾乎要懷疑那條短訊的真實性,他把地上的典籍仔細整理好,一本一本放回書架。
手邊還剩下最後一本書,這是本古籍,封麵都已破爛,翻閱都需要極其小心。
守靜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他打開古籍,找到熾明鳥一章,隨意看了兩頁,眼神卻突然凝滯在了其中一段記載上——
熾明者,極陽之鳥,掌陽炎之力,傳為丹鳥後裔……以熾明血脈中和修士純陰之體,可造混沌體,修煉則一日千裡,進益頗多。
……
歸真最近總有些心事。
周竹楨待他一直是親近信任的,甚至總是抱著他同榻而眠——抱著他的本體歸真劍同榻而眠。
他有些嫉妒地想,也許比起他的靈體,楨楨更喜歡歸真劍……這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靈體複蘇的時間不久,而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卻是靈劍本體……
一天晚上,周竹楨睡著之後,歸真悄悄從劍身裡脫離出來。
靈體成形,他趴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小心地放下帷帳。
這段時間周竹楨讓隨侍弟子教了他使用靈訊機的方法,歸真雖然是個古董劍靈,學習能力還是很強的,很快就掌握了基本操作。
問道門的內部論壇總是十二個時辰熱鬨非凡。
情感版塊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匿名貼。
【心悅一人,不知何求】
LZ:欲陪左右,無時不思顧……但若不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