瑉洲,天機門。
山門口迎來送往, 日夜都有人輪替值班。夜間值班向來是枯燥的, 已經是子時末了, 山門外的值守弟子努力睜大眼睛,試圖抵擋襲來的困意。
天機門這樣的大派,深夜是不會有人貿然造訪的, 被打上門來的幾率也不大。但巡察弟子時不時就會來檢查一下守備情況, 如果打瞌睡了, 是要吃掛落的。
昏昏沉沉之間, 一道明亮的紫色遁光劃過天際, 閃電一樣朝著山門衝了過來!
值守弟子猛一激靈, 大聲喝問:“誰!”
“是我。”遁光散去, 女修的身影顯現出來,她身邊還站了個紫色道袍的男修,“問道門首座周宸元, 有要事同貴派首座相商,深夜到訪, 還請見諒。”
她伸出右手, 掌中握著一塊瑩潤的玉牌,上麵用篆體刻了個流字。
天機門的值守弟子也是認得周竹楨的,他嚇了一跳, 連忙行禮問好,才接了玉牌驗過,又將玉牌雙手交還:“道尊請隨弟子先至天衍殿等候, 首座尚在休息,要過一會兒才能給您答複。”
旁邊的另一個值守弟子趕緊往回傳訊。
“好。”周竹楨點頭,由他引路,上了接引的飛舟。
他派道尊到訪不算小事,更何況還是此界修為頂峰,自家首座摯友。天機門主峰上一陣短暫的忙亂,迅速亮起了燈火,天衍殿殿門大開,簷下燈籠透出暖光。飛舟降下,值守弟子再次行禮:“道尊,前輩,請。”
周竹楨和歸真一前一後從飛舟上下來,沒走幾步,就看到一道淡金色遁光從天邊降落下來。
夜色朦朧,溯流披著霜色的披風,表情有些驚訝:“宸元?你不是昨天才剛剛渡過天劫,怎麼……”
大乘天劫本就聲勢浩大,問道門又沒有刻意掩蓋消息,星沉海一番折騰下來,附近的大小門派全都得知了此事。周竹楨開始渡劫後不久,天機門就收到了消息,溯流也一直關注著,知道她渡劫成功,進階大乘後,很是鬆了口氣。
隻是她剛剛渡過劫,此刻應當待在門派閉關鞏固修為才是,怎會深夜到天機門找他?
周竹楨跨前一步。
下一秒,溯流聽見了耳畔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
“我找到靈氣衰減的原因了。”
這話自然是神識傳音。溯流神色一凜,請她和歸真進殿,屏退了其餘弟子。
不過一刻工夫,天衍殿殿門再次開啟,溯流站在階上,神色凝重:“來人,立刻傳訊各洲大派首座,請他們即刻至天機門議事。告訴他們,此事關乎存亡,不可輕慢。”
“等一下。”周竹楨從後拍了拍他。
溯流:“宸元?還有彆的事嗎?”
周竹楨:“讓他們帶錢。”
“啊?”
“每派至少帶二十萬極品靈石。”周竹楨表情略微滄桑。
“啊,好……”
這樣一封緊急傳訊發出去,各派都是一陣雞飛狗跳兵荒馬亂。折騰到第二天早上,晨曦初現的時候,該到的人總算都到得差不多了。
周竹楨站在殿內台階上,環顧眾人一圈。彆說謝君書沈灼華等人,就連衛長歌和寧真焱都是一臉茫然——她之前渡完劫就直接趕來了天機門,連問道門都沒回,路上才通知他們倆一同過來;景天衍赤瞳雪尾這幾隻更是完全在狀況之外的樣子。
周竹楨點了點,人齊了,揮手把殿門一關,金色的陣紋從她掌心延伸出去,是個隔音陣的輪廓。
“各位。”她沉聲道,“有個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訴大家。”
“靈氣下降的原因已經查清。”她慢慢道,“很不幸,這一過程是不可逆轉的。我在星沉海秘境的赤岩墟見到了一位前輩,他自稱是太衍宗第六代首座宣燁。”
她看了溯流一眼。
“按宣燁前輩所言,修真界靈氣每十萬年一漲落,上古時代靈氣下降,大能者為補充此界靈氣,建立空間通道,吸取他界靈氣,域外天魔就是這一過程中被一同吸過來的他界族裔。”周竹楨看向眾人,“但掠奪而來的靈氣,遲早也有用儘的一天,靈氣徹底消亡的穀底期,很快就要到了。”
這番話並不長,但其中蘊含的信息量十分驚人,眾人消化了一會兒,麵色都變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謝君書眉頭緊鎖,看向周竹楨:“那位前輩,可還說了什麼?”
“各位應當都知道,天機九轉圖正是宣燁前輩所煉造。”周竹楨說,“他告訴我,可以用天機九轉圖測上一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