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路上極為體貼,很多時候都不用她開口,自己就去辦了。讓於寒舟明知道他心思不純,卻仍是留他在身邊。
林峰很會說話,很快就融入進去,還被邀請坐下一起喝酒。於寒舟這桌便空下來了,隻有她一個人。
方塵終於沒忍住,往她桌上看了一眼。
她對麵的位置,該是他坐的。如果他坐在她對麵,露出真麵目,對她說出自己如今的修為,她會不會後悔當初跟他退婚?
他太想知道了,以至於對麵的美豔女子跟他說話,他都沒聽見。
“野哥!”美豔女子抓著他的手,佯怒道:“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方塵立刻皺起眉頭:“你胡說什麼?她長得那麼——”頓了頓,那半截不好聽的話被他咽下去,一邊抽回手,一邊笑著道:“她長得怎麼比得上你半分?”
說話時,餘光忍不住又看向於寒舟的方向。他這麼說了,她會不會生氣?
他這時已經忘了,自己此刻是戴著幻器的,她根本不認得他。
於寒舟沒注意他怎麼樣,因為林峰回來了,說起了武鬥場的事。她認真聽著,長眉輕輕蹙著,想了想道:“去試試吧。”
林峰見她滿意,心中也有些得意。他就知道,她如今是個修煉狂人,絕不會放過武鬥場。
“這邊的武鬥場,報名價格高一些,一場要十六個玄晶石。”林峰說道,“而且,不論輸贏,一個玄晶石都拿不回來。”
不像封雲城,倘若勝一場,總的還能贏一塊。這是賽事,有獎勵的,不管打贏打輸,什麼都沒有——除非贏夠一百場,拿到玄霸丹。
於寒舟吸了口氣,一百場,那就是一千六百個玄晶石。
贏不到玄霸丹,就全搭進去。
她有點被驚到。但是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想起於父給她的五百萬玄晶石,又安下了心。她可以的。
武鬥場的賽事舉辦期間是三個月,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但還是有不少人報名。
於寒舟也趁此報了名。
比賽有個很瘋狂的規則,每個人隨即匹配的對手,浮動在上下五個小階。也就是說,玄師三階,可能匹配到玄師八階。對前者而言,是送死,對後者而言,是送分,就看運氣了。
這並不是最瘋狂的,最瘋狂的是玄師九階可能匹配到大玄師五階,基本上一拚之力都沒有,上去不到一秒就會被送下來。
但是絲毫不影響大家的熱情,很多人失敗了還會再報名,從新開始。
於寒舟的修為,就在這個尷尬的位置上,她是大玄師九階,很有可能匹配宗師五階的對手。
彆說宗師五階了,宗師三階來了,她都要秒掛。大境界的壓製,不是說著玩的。
打了四十多場,又一次被打回起點,於寒舟笑了。
她突破了。在宗師級的對手的壓迫下,她終於突破了臨界點,現在也是宗師級的選手了。
再次從新開始,許是她運氣好,一路打到三十五場,還沒有敗績。
直到她遇到一個跟她一樣戴麵具的選手。
“請。”對方嗓音沙啞,一聽就是經過掩飾的。
於寒舟沒說什麼,握拳衝了上去。
一交手,於寒舟就知道,對方的實力遠遠高於她。雖然報的是宗師三階,僅僅比她高兩階,但是武技的嫻熟和高端,玄力的濃鬱程度,比她交手過的所有對手都要高。
這局要輸,於寒舟心想。戰意卻沒有消退,難得遇見一個武技高於她的人,她眼中燃起了貪婪。
與她交手的男人,掩在麵具後的眸光閃了閃。
他那天在客棧見到她,就覺得她修為不低。沒想到,居然已經是宗師了。
聽她和林峰的交談,好像她經常去武鬥場?方塵訝異極了,在他的印象中,她就是一個長得好看,但是內在空空,是個徒有漂亮外表的花瓶。但是她居然經常去武鬥場?這身修為還是在武鬥場打出來的?
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她是誰,他是怎麼也不會把這個果決狠辣的女人,跟他曾經的花瓶未婚妻聯係上!
或者說,早在最初退婚的時候,她就讓他驚訝了。
那時,他已經看出於父和於母的嫌棄,雖然他們沒有說,但是眼神裡寫得明明白白。他以為她也會如此,甚至還有可能羞辱他。
他那時想著,如果她不嫌棄他,他這一輩子都儘他所能地對她好,哪怕她父母瞧不起他,他也不會記恨,還會把他們當親生父母看待。
但他同時也知道,這希望微乎其微。他做好了被全世界背棄,從此天下之大,他隻有自己可依靠的準備。
然而她沒有。既沒有糟踐他,也沒有幫助他。她隻是平平淡淡地把他送出府,然後交還信物。
他滿心的絕望和瘋狂,就這麼涼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