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著江如雪低頭垂淚的模樣,烏鴉鴉的頭發披在單薄的肩頭,露出一點纖細雪頸,顯得單薄又脆弱,頓時就不忍了。
她再怎樣不周全,卻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沒有她,他可能已經死了,他怎麼能因為一點事就動搖?人無完人,他不能這般苛刻。
那點動搖很快被他壓下,低聲哄道:“他就是那樣的人,說話從來不好聽,你彆往心裡去。”
小王爺的爹是郡王,莊和睿的爹卻是親王,他的身份比小王爺隻高不低,才不顧忌什麼。他的未婚妻,自然也不用怕他。
江如雪用帕子拭了拭淚水,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嗯,我是不是給睿哥丟人了?”
不期然,莊和睿的腦子裡又浮現出“眼裡隻有男人”。他抿了抿唇,緩緩搖頭:“沒有的事。”
於寒舟沒在意身後如何了。
那是男主和女主。要說壞,自然是算不上的,整個劇情中兩人就沒有主動害過誰。但要說好,於寒舟也沒覺得多麼好。
莊和睿為江家奔波,那是因為江家女兒是他的未婚妻,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心上人,且因他而受累,他理當奔波。
江如雪不圖回報地救了莊和睿,是善良之舉,但她不顧及自己的名譽也不顧及姐妹的名譽,自己不求回報也不想著姐妹憑什麼無條件付出,兩相一抵,她的善良就不那麼出彩了。
說到底,她不是個熱情又衝動的人,評價人的好壞,總是用世俗的眼光。
小王爺要住最好的院子,是不必自己跑腿的,他在街上溜達,叫下人去打聽廬州的富貴人家,以及家中宅院大小。
他在外遊玩,多數時間是住客棧。但廬州太貧瘠了,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客棧配不上他。選了一戶“劉”姓人家,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小爺要住你們的宅子!”
劉老爺都驚呆了,這誰啊,就要住他的宅子?不等他叫下人把他們打出去,就聽小王爺的下人說了:“知道我家主子是誰嗎?”
昭顯身份的令牌拿出來,劉老爺頓時跪下了,流著冷汗道:“小民三生有幸,得小王爺貴足踏入鄙宅。”
於寒舟在一旁看著,一頭黑線。他倒是不怕給他爹惹禍,但他們江家不能辦這種事。
“小王爺,此事不妥。”於寒舟道。
小王爺瞥了她一眼,嫌棄道:“事兒真多。”
他以為於寒舟不滿他霸占人家宅院,雖然以往都是這麼乾的,他也不覺得什麼,但是此刻她介意了,他也就不是非得無理霸占。
想到這裡,他對下人揚了揚下巴:“拿出五百兩。”
他又不缺錢。
下人立刻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過去道:“我家主子要住上幾日,不白住你們的。”
劉老爺心說,我缺這五百兩銀子嗎?但是臉上卻堆著笑,說道:“能得小王爺駕臨,是鄙府的榮幸,這銀子不敢收。”
下人直接塞過去:“叫你拿著就拿著!不然以為我們小王爺仗勢欺人呢!”
劉老爺心裡都要哭了,這還不是仗勢欺人嗎?
安郡王的封地離這邊遠得很,平時靠都靠不上,他做生意也不經過安郡王的封地,說直白點,他不想巴結小王爺。如果可能,他根本不想接待。
但是人來都來了,他還是熱情又狗腿地招待:“去,上茶。小王爺,您裡邊請。”
小王爺道:“不了。你收拾幾處院子,住得開二十來人。小爺自己單獨住一處,另外二十來人住得開就行,你看著安置吧,待會兒人就到。”
於寒舟這時沒辦法了,隻得扯了他到一邊,說道:“小王爺,我們住客棧。”
“小爺銀子都花了。”小王爺冷冷地看著她,“你再說一遍我聽聽。”
這是要於寒舟改口了。
“回到京城,我把銀子還給小王爺。”於寒舟硬著頭皮道,“但是這對我們江家的名聲,不是很好,所以我們還是住客棧。”
小王爺是個渾人,他乾點霸道的事,非常正常,也沒人找他麻煩。但江大老爺等人還要在朝為官呢,這事做出來,就顯得不太好了。
小王爺覺得她非常不識抬舉,臉拉得很長。
“住客棧吧。”莊和睿這時走過來道。
他們跟著小王爺過來,就是想看看他要乾嘛。現在見了,都覺得不妥當。
小王爺更不高興了,覺得自己一片好心,人家還不領情。
他有些下不來台。
“不如我們問問劉老爺,有沒有彆院?”於寒舟折中了一下說道。
小王爺立刻道:“不行!”
他要住在劉家主宅,就是因為這個宅院大,修建得又好。他哪怕就住幾日,也要住得好一些。彆院?肯定沒有主宅好。
於寒舟頭都大了。
這時,打聽清楚狀況的劉老爺走了過來,恭敬地道:“是江大人要來府上休整嗎?那可真是蓬蓽生輝,不勝榮幸。我已經差人去打掃院落了,恭迎小王爺和江大人駕臨。”
小王爺頓時挑起眉頭,朝於寒舟看過去。
於寒舟見事已至此,便不再推拒,拱了拱手:“多謝。”
“您客氣了。”劉老爺忙道。
說定,四人便離去了。
回去後,說起了此事。江大老爺聽說要住彆人府邸中,眉頭皺起來,卻沒有拒絕:“那這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