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阮老爺要繼續開酒樓, 於寒舟沒有說什麼。
她已經打定主意離表哥遠遠的, 不做反派女配,不摻和男女主的感情, 這就夠了。倘若因為忌憚女主,就連酒樓也不開了,那也太窩囊了。
酒樓已經盤下來, 阮老爺正著人改造店內的裝潢, 預計十月份開張。在京城盤下的店麵, 花費了阮老爺不少銀兩,他很是上心,隔兩日就去看看。
“爹,我也想去。”一日,於寒舟見阮老爺要出門, 抱住了他的手臂。
阮老爺低頭看著不及他肩膀高的女兒, 說道:“你去做什麼?在家陪你娘說話。”
“爹啊,你想想看, 我以後是要繼承家業的,倘若連家裡的生意都不懂, 我怎麼頂立門戶啊?”於寒舟搖著他的手臂說道, “難道要叫招進來的女婿頂立門戶?他若是個奸的, 不知不覺把家業都攏他手裡了,我奪都奪不過來。”
阮老爺心想,隻要他還活著一日,就沒有彆人奪他女兒東西的道理。
“想出去玩就直說, 我還能不依你?”阮老爺隻當女兒是想出去玩了,因見她嬌俏可愛,心裡軟成了棉花,笑嗬嗬地道。
於寒舟頓時露出一個笑容:“謝謝爹!”
她回屋捯飭了一下,再出來的時候,就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公子了。
“怎麼穿成這樣?”阮老爺驚訝道。
時下女子的地位雖然不高,卻不極度約束,有錢人家的女兒不愛拋頭露麵,僅僅是矜貴而已,並非不允。於寒舟跟著父親出門,做女兒打扮是沒問題的,實在嬌羞的話,可以戴個帷帽。偏生做了男子打扮,叫阮老爺十分驚訝。
“誰給你做的衣裳?”阮老爺又問她的穿著。
於寒舟便道:“蘇姨娘做的。”
阮老爺的姨娘們多才多藝,蘇姨娘的女紅極好,脾氣也溫和,前幾日於寒舟叫她不做裙子,改做長袍,蘇姨娘問也沒問,就給她做了,連靴子都做了配套的。
“老爺,我今日就不是你女兒了,我是跟在你身邊的小廝。”於寒舟似模似樣地行了一禮。
她的臉兒白,手兒嫩,看著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
阮夫人在旁邊看著,忍俊不禁:“哪有這樣嬌貴的小廝?舟舟啊,你彆鬨,換快回去。”
於寒舟不依:“我不是要招贅嗎?招贅總要挑我喜歡的。可我成日待在家中,一天到晚也見不到人,從哪裡挑去?我以後就跟在爹身邊,他見什麼人,我也見什麼人。若是見到喜歡的,我就跟爹說。”
阮老爺和阮夫人這下懂了,她要自己挑夫婿,因此假借阮老爺身邊小廝的名頭,暗中觀察。
“你這皮猴兒。”阮夫人虛虛朝她一點。
阮老爺則是笑得開懷,並不責怪女兒不安分守己,反而覺得她知道掩藏身份,很是聰明。
他和阮夫人活了半輩子,隻得這一個女兒,看得跟眼珠子一樣,隻要她每天快快活活的,兩人比什麼都高興。
“既如此,爹今日就教教你。”阮老爺開口道,見女兒露出好奇的眼神,便點了點她的臉,又指了指她的手,“你母親方才說你‘嬌貴’,你自己瞧瞧,是也不是?可曾有誰家的小廝,生得你這般肌膚白嫩?”
於寒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露出一個赧然的神情,隨即她眼珠子轉了轉,說道:“那,我不做爹的小廝,做爹的義子?侄兒?”
“我若是收了義子,一定有人知道,你說是我的義子,必沒人信。”阮老爺道,“何況,我若招贅,有你這般品貌好的孩子,何必收為義子,直接招贅不好了?”
“爹說得對。”於寒舟露出一個敬仰的眼神。
阮老爺很受用,笑著說道:“你便做我的侄兒吧。我們阮家在老家也是有親戚的,雖然出了五服,未必不能借用一下名頭。”
“見過大伯!”於寒舟立即拱手拜下。
阮夫人笑得仰倒:“這孩子,鬼靈精。”
她想起從前女兒喜歡蕭鴻遠的時候,每天追著蕭鴻遠跑,在家也是念著蕭鴻遠的名字,從沒這麼好玩過。不由覺得,這樣也好,女兒快快活活地做自己,在她和老爺跟前高高興興的,不比什麼都強?這樣一想,倒覺得從前蕭鴻遠耽誤了女兒一樣。
“時辰不早了,快出門吧。”阮夫人朝他們揮揮手。
阮老爺道:“今晚不歸,我和舟舟明日回來。”
“知道了,一路小心。”
阮老爺和於寒舟駕車前往京城。
於寒舟去蕭家小住的時候,因是嬌客,馬車行得慢,大半日才到。她跟著阮老爺,阮老爺縱然疼愛女兒,到底粗心了些,使車夫照常駕車,馬車行駛得飛快。
到京城時,剛剛晌午頭上。
“爹帶你去清風樓用飯。”阮老爺頭一回帶女兒出門,很是興奮,叫車夫往清風樓的方向行駛。
於寒舟便道:“大伯,您常去清風樓嗎?招牌菜都有什麼?”
阮老爺聽到“大伯”兩個字,頓時好笑:“還沒下車呢,就跟你爹我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