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采薇一直默默埋頭苦吃,她深知這種時候站出來反駁“我不嫁”沒有任何意義,甚至還可能導致她後麵日子都要被看管起來,這幾天扮演乖巧老實的功夫就白費了。
再看屋內眾人,看笑話的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也有,楚姨娘撇撇嘴也不再說話,王姨娘一直嘴角噙著笑,而她那親弟弟三少爺則是一臉懵懂樣,一頓飯好歹平靜吃完。
用過飯回到屋裡,王姨娘把翠紅打發出去後,立馬就趴在床上哭了起來,邊哭邊小聲說到,“夫人好狠的心,那龔大人接連死了七個老婆了,誰人不知,現在竟然讓你去填這個火坑!”
韓采薇皺皺眉,從記憶裡調取了一下,原身的確正是知道了這點,怕得要死,既怕那人五大三粗麵目可憎,又怕自己嫁過去等著自己的也將是橫屍在地,越想越不敢嫁了,這才想不開跳的湖。
其實要王姨娘說,年紀大都沒啥,畢竟是去做正房夫人,對一個庶女來說,年紀再大也是一門好親事。
但是對方連著死了七個老婆,說是作為武將造了太多殺孽,所以上天罰罪於他的夫人,克妻的命,導致每任夫人嫁過去後都活不過三年。
這次不知道是找了哪個遊方道士,算出他必須趕緊娶第八任,否則會罰於己身,並給他批了個命硬的八字,讓他照著這個八字找方可躲過災禍。
這才全郡府範圍內找該八字的未婚女,不就剛好找到了韓采薇頭上來了嘛。
王姨娘哭了一會兒,又氣不打一處來地對韓采薇罵道,“你個死丫頭,你一時暢快跳了湖,讓我和你弟弟接下來怎麼辦,你要是沒了,我和你弟弟能被夫人生吞活剝了信不信。”
韓采薇簡直莫名奇妙,這還是不是親媽了,女兒都跳湖死了,她擔心的還隻是自己和兒子被責怪,不由得譏諷出聲,“我這不是沒死嘛!”
王姨娘見她這態度,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還在和自己置氣唄,於是歎了口氣說到,“你不要怪我,想我這麼多年也是如珍似玉地疼你,肯定是舍不得你的,可是我就是一個姨娘,老爺和夫人的決定,我能有什麼辦法阻止。”
說完又拉著她的手說,“姨娘這麼多年在夫人手下討生活不也是各種不容易,但好死不如賴活著,好歹比我當年在你外祖家挨餓受凍的日子強。你這嫁給龔老爺,往好了想,不一定就是個死,說不定還能生個一兒半女,那可就是你的福氣,自己就是正房,那就是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絕好生活。”
韓采薇有些無語,咋又是絕好生活了,這餅畫的,她可一點都不想吃。
自己剛穿越來,還是一個初中生的年紀,就要嫁給一個比自己爹還大的人,關鍵那人還連死了七個老婆了,哪裡福氣了。
但此刻她自己心裡也沒有章法,懶得和王姨娘辯駁,隻得轉移話題,“姨娘你懷著孕呢,你保重身體,我自己心裡有數。”
王姨娘見她這麼說,還以為剛才自己那番勸慰的話她聽進去了,欣慰地摸摸她的頭,端詳著自己這個女兒,她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自己哪裡能不全心全意為她好呢。
隻是這次不嫁也得嫁了,隻希望她也想開,嫁過去後好好過日子,不說照拂自己和兒子,隻希望她能把自己日子過好。
並暗暗下決心要去多磨磨老爺,多給她爭取點嫁妝。
韓采薇看著她慈愛的目光,一時還有些不適應,假裝口渴去倒了杯水,避開她灼人的母愛視線,她心想如果自己真的婚前逃婚的話,那估計真的是置她於水火了吧。
而王姨娘看了自己幾天沒見的女兒一會兒,不由喃喃道,“幾天沒見,薇兒咋好像還胖實了一點。”一想她這段時間病著呢,又覺得不可能,便覺得是自己懷孕眼花了。
正在喝水的韓采薇沒有聽到這句呢喃,聽到了估計得自豪地說一句,“是的呢,餐餐吃到撐,再加高強度的室內運動,的確是壯實了一點,還要再接再厲呢!”
而此時,陽江縣城外,一波波流民不斷從南邊北上而來,縣太爺已經下令緊閉城門了,千裡奔襲的流民們卻並沒有就此散去,反而越聚越多。
南方鄰省已經澇了很長一段時間了,無數房屋被衝毀,無數牲畜和人被洪水帶走,朝廷的賑災方略卻遲遲沒有定下來,活下來的人無家可歸隻能四處逃難,北上到達的第一個大點的地方就是這陽江縣城。
大冬天的一路凍死餓死無數,剩下的堅持走到了這陽江縣城外,還以為能得到一線生路,卻沒想到城門怎麼叫也不開,隨著人越聚越多,城門仍然緊閉,絕望的氣息越來越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