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先到的眾人都在馬不停蹄地找活計謀生之時,進入大孟山裡的人越來越多了,其中就有那王屠戶一家及同行的幾家鄰居。
在聽聞府兵要打進來後,他們顧不得再精心準備行囊,房屋當然也沒來得及賣,隻倉促帶著些行李物品從陽江縣城逃了出來。
而當他們上路的時候,陽江縣到府城的一路上已經愈發的不太平了。
流匪四處作亂,一行人一路提心吊膽終於走到府城門口後,卻發現一人要交十兩的入城費。
在府城門口窩著守了兩日,見那入城費不僅沒降,反而漲了,才不得不咬牙也說繞路去雙林縣。
王屠戶一家趕著自家的兩輛驢車,並同街的幾家鄰居,從府城門口的流民堆中溜出來,就向那大孟山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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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說韓采薇那一行運氣著實好,他們進山的時候雪還沒化凍,天氣雖冷得很,一行人受寒不少,但好在豺狼蟲豹這些都沒有出來,所以一路都沒遇到猛獸襲擊的危險,甚至還能有閒心去攆兔子。
而此時王屠戶他們進山,天氣漸漸暖和,野獸開始蘇醒出沒,大孟山開始恢複它真正的危險本色了。
同時,進山的人多了,其中很多都是耗儘了口糧在府城門口實在待不下去的,極度饑餓之下,各種窮凶極惡的搶掠也就都多了起來。
王屠戶一行人不少,其中壯漢子更是好幾個,王屠戶自家就有四個高壯的兒子,並他自己,五個人看著都是滿臉橫肉不好惹的樣子。
可是他們這一行好幾輛驢車,從車轍印子上看,上麵東西還頗重。
所以哪怕看著不好惹,也在進山後不久,就被一群餓得受不了,就地落草為寇的流匪盯上了。
當一行人走到一處上坡處時,那驢車行得異常緩慢,甚至都有點爬不動了,幾家都不得不下來人推著車往上爬。
就在這時,跟了他們不少時間的那群流匪,從兩邊叢林中就衝殺了出來,其中領頭的嘴裡叫嚷著“乾啊,乾完就有的吃了!”
在吃的刺激下,這夥衣衫襤褸的流匪頗為悍勇,舉著手上的尖銳石頭及削尖了的木棍,就向毫無防備的王屠戶等人砸刺而去。
那殺豬和殺人畢竟還是有區彆的,王屠戶一家殺了不知道多少豬,手法已經嫻熟無比,但此時對上惡人了,尤其在對方凶狠的眼神下,不由得有些生怯。
對方人多勢眾,並且還都是一群光腳的,他們這邊可都是穿鞋的,還要護著身後的家人,自然是頗為吃虧的。
一陣喊叫廝打下來,不少人都受了傷,而車上的婦孺們都嚇得跳下了車,也手忙腳亂的找了各種趁手工具抵擋起來,一時場麵混亂不堪。
不一會兒,王屠戶那大兒頭上不小心被對方砸到了一下,鮮血就順著額角流了下來,王屠戶這邊眾人的戰意頓時就消散了。
隻得舍棄了驢車,隨手搶拿了一點行李物品,青壯在後麵斷尾,其餘人就趕緊往那坡上跑。
那群流匪本意也就是搶東西,見他們丟下驢車跑了,自然也就不再追,隻一哄而上去扒拉驢車上的東西,翻出來有糧食,生的就直接往嘴裡塞,生嚼起來。
而王屠戶一行拖兒帶女氣喘籲籲地跑了半天,見後麵沒人追上來,這才停下來歇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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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大兒此時傷口已經沒有流血了,但形容看著頗為恐怖,滿臉的血跡,並一個勁兒地叫喊著頭暈,把王家人急得團團轉。
幸好邊上一個鄰居,身上包袱裡麵有一點金瘡藥,感念剛才這王大郎也算是保護自己一行人受的傷,於是把藥拿了出來,擦乾淨臉上的血漬,抹上藥後這人才安定下來。
“這可怎麼辦啊?我們的糧食可都在那驢車上啊!”那屠戶娘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出聲。
當時看到大兒受傷,心神俱裂之下她隻來得及拿起來手邊的包袱,邊上的大兒媳和小女兒也是各拿了一個包袱,現如今隻剩下包袱裡麵這點東西並一些貼身的銀錢了,彆的行李物品可是都舍棄了。
聽到這哭嚎,眾人都是苦著臉,因為各家情況都差不多,大部分糧食物品都舍棄了,隻包袱裡麵一點乾糧。
“就靠這些乾糧,我們可怎麼走到雙林縣啊!”邊上一個大娘也是苦著臉一籌莫展。
“唉!那些殺千刀的!”屠戶娘子拍著大腿罵道,其餘眾人也都是紛紛咒罵那些流匪,可是罵人顯然是無用的,隻能宣泄下情緒。
罵完一通之後,眾人隻得抓緊趕路,爭取儘量早點走出去到有人煙的地方續點吃的才行。
幸好此時路程已經走了一大半了,眾人互相攙扶著就往前走去。
這大孟山內就這一條主道,所以隻要不亂走就不會迷路,但那路是土路,沒有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