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山上的雪水化了流下來,淋得整條路泥濘不堪,之前坐驢車感覺還不是特彆明顯,現如今走在上麵,深一腳淺一腳的。
不少人的鞋子都打濕了,隻得找了乾草裹在鞋子上,一行人可真是走得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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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麻繩專挑細處斷。
這才走了半日,王屠戶一行人竟然又遇到了兩隻豺狼,隻見那兩隻畜生從草叢中跳了出來,齜著牙就向人群撲咬而去。
幸好這豺狼就兩隻,人群中幾個拿著棍子的青壯,一陣手忙腳亂的揮打,總算是把它們都趕跑了。
但此時人群中已經不少人被咬到了,一時哭喊哀嚎聲不斷。
“天殺的呀,我的栓子啊!這這可怎麼是好!”一家人娘子大聲哭嚎道,原來她兒子此前流民襲擊時就受了傷,此時那受傷處又被那豺狼咬到了,竟然生生撕掉一大塊肉去。
“說不定就是他流的血引來的豺狼!”邊上屠戶娘子尖利地說道,她小兒子剛可也是被咬了一口。
對麵那家人聽了這話,頓時氣憤不已,那大娘跳起來就罵道,“我栓子還不是為了打那些流匪受的傷,你家老大不也流血了,咋不說是他引來的!”
“我大哥的血可是擦乾淨了,就是你家引來的!還好意思說是打流匪受的傷,下車就成軟腳蝦了,剛才要不是我幾個大哥,你們早都被流匪打死了!”屠戶女兒王大花站起來說道。
隻見她長得頗為高壯,一看就是王屠戶的女兒,罵起人來也是氣勢洶洶,儘得屠戶娘子的真傳。
這話可真難聽,尤其還是從一個未婚女孩的口中罵出來的,被罵軟腳蝦的男人瞬間氣得通紅了臉,揚手就要打那王大花。
那她那幾個哥哥豈能答應,當即就把那男人架起來,拖出人群中去就要開揍,那男人的家人看到,也馬上推開人出來阻止,一時場麵更加混亂了。
一番亂揍之後,很多人臉上身上都帶了傷,有的是原就被那財狼咬傷的,而有的則是在群架中被揍的,鼻青臉腫的男人不在少數。
另一邊大娘大嫂們,見自家男人挨揍,也是互相跳腳罵個不停,其中就屬那屠戶娘子和王大花罵得最凶。
半晌後,這場鬨劇才算停歇下來,各家也都互相記恨上了,不再互相搭理,隻自家人攙扶著往前就走。
王屠戶一家在群架中受傷較少,因為他家是主要下黑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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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緊密的一群人,此時已經化成了好幾堆,在這土路上忍饑挨凍地緩緩前行著。
等一行人熬著走到雙林縣城門口的時候,已經是狼狽不堪了,虛弱得一碰就要倒的樣子,大都每日就吃一個餅,可想而知了。
仿佛一行難民,被守城兵攔住時,差點連掏出身份文書的力氣都沒有了。
要說王屠戶兩個兒子也幸好是身體好,受傷了也都沒感染,不然的話估計是挨不住的。
一路上屠戶娘子牢牢掌控著全家僅剩的那些餅子,王屠戶並他四個個兒子每日能吃到兩個餅,她自己和她女兒每日能吃到一個,而兩個兒媳婦可每天就半個,此時餓得眼睛發黑了。
要再走不到,屠戶娘子心裡是想要扔下這兩個兒媳婦的,反正都還沒開懷,還算不得她王家人。
從城門過的時候,王屠戶竟然還有餘力,瞥到了一個眼熟的人,不由得奇怪,那人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原來那正是韓府的護衛之一,當時去前北街打聽情況之時,還和王屠戶問過話。
也是那人來問話後,前北街的眾鄰才知道,那王妹子竟然是大戶人家的逃妾,難怪那般有錢著呢,吃的穿的看著一點不像鄉下人。
竟然還敢帶著一兒一女逃離主家,可真的是膽大包天啊,眾人當時好一番議論紛紛。
此時王屠戶又看到那個護衛,竟然站在雙林縣城門口,好似在等著誰似的。
不過他沒有分神太多去管,因為已經餓得他顧不上了,隻趕忙進城去找家客棧,然後要點吃的去,幸好貼身藏好的還有銀錢。
可在這王家人知道這城裡物價之時,又不由得一陣眼前發黑,他們這點錢,可隻夠活幾天的呀,這可怎麼辦呀!
“天老爺啊!這可讓人怎麼活啊!”屠戶娘子刻薄的臉上滿是愁苦,心裡無限心疼自家的幾輛驢車,不說車上的東西,就單單是那幾頭驢,都是頗為值錢的呀。
可是再心疼也沒用了,總不能回頭去和流匪搶吧,隻得垂頭喪氣的付了錢吃點東西,人總要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