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躲入山中//
三人稍作休息,便沿著小路往山上而去。
這次王姨娘沒要兒子橫抱,而是自己慢慢往上走著,橫抱看著舒服,其中被錮的難受誰被抱誰知道。
“唉,早知道就不買那輛牛車了,又損失那麼多錢!”王姨娘再次歎氣後悔道,想到那輛好好的牛車,花了那麼多錢買來的,就這麼白白給了彆人了,實在忍不住心疼。
“咱們人沒事就行,幸好有那牛車,拉著我們跑得快,不然說不定我們在北城門那裡就被抓住了。”韓采薇安慰道。
“那韓家竟然請動了那麼多衙役,估計是找袁舅爺幫的忙,竟然動這麼大的陣仗。”王姨娘繼續邊走邊歎氣。
早知道他們三人早幾年就跑了,那時候女兒還沒說定給龔家,那自己三人說跑也就跑了,肯定不會有人這麼步步緊追的。
可是早幾年前,她和兒子沒有被韓夫人盯上要除掉,女兒沒有被逼著嫁給龔家做填房,不是被逼到一定的份上,她怎麼也是下不了決心跑離開韓家的。
“那次不是聽說府城派了兵去陽江縣剿匪,府城的大官都受傷了,那受傷的不會是龔老爺吧,急切需要我去衝喜,這樣才說得通,為啥搞這麼大陣仗。”韓采薇接著她娘親的話猜測道。
不得不說,這猜測已經**不離十了,上次傳言受傷的大官可不就是那龔老爺嘛。
不僅龔老娘和龔家姑姑們急切趕緊娶進門擋煞,龔老爺自己從昏迷中醒來後,惜命的他可也是對那老道的話信得緊。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八字合適且適齡的,怎麼可能放過,自是三番五次去督促一番韓家了。
尤其如今他那方麵出了“點”問題,找了多個小妾嘗試都於事無補,便就寄希望於新婦進門後能讓自己重振雄風了。
“那人可趕緊死了吧!咋就隻受傷呢!”韓大弟恨恨地詛咒道,就是這人害得他們一家好慘,不然哪裡會有這麼多事。
韓采薇和王姨娘也不由得點頭認同,那人死了,韓家自然就不會再追著找他們了,那時候他們才算是真的解脫。
“也不知道要躲到什麼時候去。”王姨娘憂慮道。
“先避避風頭吧,我給閻二說了,讓他有打聽到好消息就上來通知我們,他知道此處的。”韓大弟說道。
隨即又沮喪道,“都怪我,貿然去客棧暴露了行蹤,在北城門那邊也下不了狠手沒有衝出去。”語氣不由十分失落。
韓采薇也歎了口氣,“我也不下不了死手嘛,主要那幾人也沒有殺意,導致我們都手軟了。”
隨即又振作精神,樂天地說道,“都過去了,現如今總算是逃出來了,我們反正有吃有喝,就當露營了,這山裡空氣可好得很。”
她以前在隊裡的時候,也時不時會和隊友們去徒步露營,沒少為了看日出日落露宿野外過,所以不管是當初的大孟山還是如今的馬鞍山,她都尚算能接受。。
就在三人往那山洞走去之時,雙林縣的護衛和衙役們正在大肆搜捕。
而那三個被騙離了西城門的護衛,罵罵咧咧離開那輛馬車,又回到西城門處,還不知道他們要守的人,已經出了城去並往那山上走遠了。
而此時府城龔府內,喝了點酒的龔老爺正在罵罵咧咧並摔摔打打,“那些該死的流民!害得我竟然如此,看我不殺光他們,片甲不留!”
他自清醒後,腰上的外傷躺了小半個月便恢複了,正當他摩拳擦掌,準備一雪前恥之時,卻發現自己那玩意兒不行了,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妾都不行。
頓時對那些流民恨得更甚,已經變成了堅定的出兵派,最近沒少在府衙裡上躥下跳,攛掇知府大人再次派他出兵。
他覺得自己上次失利隻是因為大意,那群流民還是不被他放在眼裡的,當時雖然受傷了,但他可是看到那些流民的樣子了,一個個瘦雞兒似的,竟然好多手裡還拿的木棍石塊,哪裡有一點打仗的樣子。
他這次再領著兵而去,必然能夠一雪前恥,還能給自己受傷的“小弟弟”報仇。
可惜孟知府卻躊躇起來不想再出兵了,出一次兵,耗費的糧食可都要府衙出,那就約等於要從他口袋裡出的呀,可不是心疼的緊。
再說近來那些流民軍就盤踞在陽江縣城,也沒見下一步動作,出兵也就越發不急切了,哪怕手下一群利益相關的官員,天天嚷嚷著要出兵,他也是巋然不動。
留府兵們在府城內維護維護治安、撈撈外快豈不是好哉,打打殺殺乾甚,上次是那流民軍火燒隔壁縣讓他不安,如今都多久沒動作了,估計再等等人家自己就能散呢。
而孟知府想著自己便能散的流民軍,此時在陽江縣城內勢力越發龐大了,幾乎可以說整個縣城都被他們占領了,人數已經高達三千之眾了,自從搶了隔壁縣,又下了多個鄉村掃蕩,此時的他們糧草充足,正是好好消化之時。
加上上次破了府兵們的圍剿,名聲更是打出去了,引得方圓百裡不少悍匪前來投靠。
此時那熊磊正和一眾手下商議著下一步計劃,他們很多人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但近來多次浴血實戰中,也頗是積攢了一些軍事素養,對下麵手下的管束也越發的有章法。
主要是那些實在太弱太笨的流民,已經被淘汰了,剩下的都是些悍勇且能聽得懂話的,加上武器裝備不斷增多,因此整體實力增強不少。
近來能吃飽了,他們每日也學得那正規軍開始操練,一日日氣勢越發足了起來。
因此熊磊並一眾手下,此時心裡頗有底氣。
“要不我們去打府城吧,徹底乾一波大的。”好戰分子孟三又是大放厥詞。
邊上的劉維皺眉駁斥道,“府城哪裡是那麼容易打的,光府兵就有上千,另外城牆也高得很,易守難攻得很。”
孟三漲紅著臉,還待反駁的,就被上首的熊磊揮手止住,“老三,的確不可莽撞,正如劉維所說的,那府城我進去過多回,的確是難攻的很,咱們也不能讓手下弟兄們白白送命不是。”
那劉維聽到老大認同他所說的,不由得臉上一陣得意,而孟三則是頗為不爽卻不得不低下頭,畢竟老大這麼厲害,他的話還是得聽的,他簡單的大腦裡是認這個道理的。
而這時,熊磊又說道,“不過,這難攻是從外麵難,我們還有彆的辦法。”
下麵小弟們紛紛一臉急切地看著他,不知道這熊老大又能想出什麼樣的好主意。
“我們可以從裡麵攻。”熊磊賣著關子。
那孟三第一個忍不住嚷嚷問道,“從裡麵怎麼攻,我們可都在外麵,也進不去啊!”
而其他人也都沉思起來,不知道老大說的這從裡麵攻是什麼意思
看到下麵人都是一臉疑惑,熊磊便也不再賣關子,直接把他最近想到的主意說了出來,“那府城不是收入城費放人進去嘛,我們找幾個有文書且可信的弟兄,交了錢進了城去,我可聽說城內如今物價高得很,不少人怨氣大得很,我們的人進去後,煽動裡麵的一些人直接去鬨事,等裡麵亂起來了,我們外麵就好攻了。”
此話一出,下首的人紛紛呈恍然大悟狀,是啊,這樣可以來個裡應外合,可比純從外麵攻容易得多。
看到下麵手下都頗為認同自己這一計策,此時尚才二十出頭的熊磊麵上不由得帶出幾分得色,嘴裡說道,“雖然那些人叫咱們土匪、流匪、悍匪,但咱們還是有腦子的嘛。”
而此時府城韓府裡,韓老爺覺得這心裡不踏實得很。
他家為啥這麼多護衛,按說一普通地主家,是不會養著這麼多護衛的,全是因為當年他家出過事。
當年他才十六歲,尚未成家,還是一枚單純的地主家的獨苗傻兒子。
一群山匪殺進了他家,他爹娘為了保護他,都被山匪殺死,而他自己因為及時躲入地窖,留得一命,直到山匪離開才從地窖裡麵出來。
家裡糧食物品雖然被搶了很多去,但所幸的是田地鋪子還在,於是十六歲的他重整家業,後麵更是巴上了袁縣令也就是現在的袁同知,才慢慢把家業複蘇並越做越大。
但被山匪搶殺過的經曆,終究是在他心裡留下了永遠的陰影,也影響了他後麵的行為,一個就是自此他愛上了挖地窖,重要的糧食財物都愛藏在地窖裡,另一個就是家裡雇傭越來越多的護衛。
可是如今那些護衛為了找人大都散了出去,導致睡在地窖糧食上的他心裡頗為不安,隻想著他們趕緊找到人,然後都來護著他就是。
但願這次有袁舅爺家的管家同行,這次應該很快便能帶人回來了吧,如此安慰著自己急切的心理。
殊不知他要找的人已經躲入了深山之中,而他的護衛們也很快就會被全部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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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韓采薇三人,沿著山路一路行走,終於在暮色將要完全籠罩之時,順利找到了那處山洞。
王姨娘借著最後一點亮光,四處打量了一番,也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
此處的確不易找到,在山背麵,不特意繞過來是看不到洞口的,而那繞過來的路被一片荊棘攔住,輕易不會找到。
再說那洞裡,洞口較小,但裡麵的空間卻挺大,上麵還有好幾個通風口,漏了一點光亮進來,洞內也甚為平坦,搭上床板,鋪上被褥則就能躺。
“雖然被逼到山上做野人了,但能有這麼個山洞也不算太糟糕,看來老天總是給我們留一線生機的。”王姨娘不由得感歎道。
韓采薇和韓大弟不由得點頭,這一路雖然經曆一些難,但不得不說每次都還尚算能接受,結果也都是有驚無險平安度過。
話不多說,韓采薇從空間裡掏出一眾用品,床板自然是沒有的,她還沒喪心病狂到把人家的床板都拆了,不過看這情況,今後也不是不可以拆一兩床以作備用。
現如今就隻得用那板車替代了,把輪子拆掉後,車板放在地上,再鋪上乾草和厚被褥,這山洞還有個好處,那便是防風,如今氣候已經日漸暖和起來了,篝火邊睡著也不算太冷。
另一邊韓大弟則是出去洞口邊撿了一堆枯木回來,很快便燃起了火堆,燒起了熱水。
勞累了一天的幾人,也沒心思做複雜的了,隻就著熱水煮了粥,裡麵撒上一些臘肉丁,便成了晚飯了。
等熱乎乎的粥入口,三人的心,才在暖暖的火光照耀下,漸漸安穩下來。
晚上王姨娘和韓采薇躺上去休息,而韓大弟則守著篝火守夜,漫漫長夜,哪怕腦子裡各種想法亂飛,也終究有睡著之時,尤其是勞累了一天的兩人。
而韓大弟則盯著火光,再次反思自己的過錯,心裡更是對那惹事的王屠戶家恨得要死,可是他現在力量太弱小了,一定要趕緊成長起來,讓彆人都無法再欺負自家!
又想到麵對衙役和護衛時,自己到底是手軟了,主要是對方沒下死手,他便收了力,也沒掏出刀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