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逃被抓//
且說王屠戶家四個兒子,各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裡麵放了一點乾糧,並拿了些銅板傍身,飽飽吃了頓晚飯,等夜色深了,便按照約定好的,向那東城門而去。
夜色中,縣城裡已經安靜下來了。
這條街上卻有不少人都悉悉索索地往城門而去,不一會兒那東城門便聚集了五十來個人。
隻不過大家都儘量控製著不發出任何聲音,隻找了牆角陰暗處,焦急地等待著子時到來,好出了城門去。
王屠戶家四個兒子來了一看,果然如之前所說,很多人交錢,大家都在同樣的等,總不能這麼多人都被騙了吧。
可見那衙役街坊必然還是有點本事的,當即便放心不少,也學著前麵來的人,找了個牆角蹲著,隻等子時到來。
而另一邊,雙林縣衙裡,府城來的袁老爺已經在後衙歇息了。
他白天翻了全縣城裡的身份文書,了解到要征齊二千丁壯不成問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知道在冊丁壯人數還有多的時候,便對著心腹手下二方和三圓交代了幾句。
然後外麵便傳出了五十兩便可以劃去一個名額的風聲,大致算了下可能收到的銀錢,一時讓他頗為滿意。
可是韓家庶女的事情卻讓他很是生氣,安排完征兵的事情後,立馬見了先前來這邊抓人的自家管家和林護衛。
這林護衛也算是他家的人,他和他娘都是從袁家陪嫁過去韓家的,因此這時罵起來也和罵自家下人一樣。
“廢物!連一個孕婦並兩個小孩都抓不住!”袁老爺對著下手的林護衛和袁管家罵道。
兩人也不敢反駁,隻在心裡默默說,那韓三少爺可不是個小孩,力氣大得很,就連那韓家庶女,也是凶狠的很,都還敢拿石頭砸人,那被砸的護衛整個肩膀都差點骨頭斷了去。
“每次來信都是說在找了,現在人去了哪裡?!”袁老爺問道。
“全城都搜遍了,還是沒見到人。”林護衛囁嚅道,他也是想不明白,人能躲到哪裡去。
“繼續給我搜,我再給你們十個衙役,把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搜一遍,還有那些一同來的幾家人,都給我抓起來拷打一遍,就不信翻不出來!”袁老爺發狠道。
林護衛和袁管家連忙點頭領命,之前他們還不敢做得太過,畢竟是在彆的縣城,哪怕有袁老爺的手書,也不敢太過分。
現在自家老爺領著這麼多人過來了,又多給了十個衙役配合,那便可以放開手腳搜抓了起來。
那田家、彭家和張家又都被搜羅了一遍,就連閻二那處他們也都找到了,也是一番翻找,並把幾家人都抓了起來。
隻是田家、彭家和張家的人確實不知道韓采薇三人去向,拷打之下,隻來來回回說了一行人從陽江縣城一路到府城門口,再從大孟山穿過來到這雙林縣城的經曆。
林護衛和袁管家皺著眉頭聽了不同的人說了好幾遍,也沒找出什麼線索,另一邊去搜人的也沒找到,這三人能去哪兒呢!
唯一知道情況的閻二,則是咬死了說自己也不知道,也同樣隻說來時路上的情況。
林護衛他們的審問和抓捕一時陷入了僵局,似乎沒人知道韓家那三人逃去了哪裡,難道已經跑出去了?北城門必然不是,明明看到他們掉頭了的,那隻能是從彆的城門跑了?他們苦苦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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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剛經曆了大喜和大氣的袁老爺,此時已經在縣衙後院,在一眾丫鬟的服侍下休息了。
正待進入夢鄉之時,突然房門被敲響,剛要發火,聽到是自己心腹二方和三圓在叫門,想到可能發生了什麼急事,這才壓下怒火,穿上衣服出了門,領著人去了燈火通明的議事廳。
“你們最好是有重要的事!”袁老爺對著兩個心腹咬牙說道。
“老爺,我們剛才收到告密消息,說東城門那邊正在偷偷放了人出去,說放的人數頗多,是本地的衙役組織的,我倆不敢定奪,所以才叫醒您。”二方開口稟報道。
袁老爺聽完這話,頓時大怒道,“什麼?!竟然敢放了人出去,明明交代了要守死城門的,蚊子都不能放出去一隻,竟然還敢放人出去?還人數頗多!”
隨即又對兩個心腹罵道,“這有什麼不好定奪的,趕緊阻止並去抓人呀!”
兩個心腹對視一眼,為難地說,“這樣會不會得罪了雙林縣當地的衙役啊,到時候起衝突…”
“怕什麼?我們一共帶了一百人,加上之前過來的護衛,一百多人,已經比全縣的衙役都多了!你們又不是沒看到,那孟縣令昨天屁都沒敢放一個,還不是怕我們手上的人。我們又不是和他們過來做朋友的,本來就是得罪人來的,不介意多得罪一點。”
袁老爺掰開了揉碎了說道,兩個手下這才恍然大悟,知道該如何行事了。
“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去清點人手,把那放人的和要逃出去的人都抓回來!那可是撬我們的牆角!一個人可是值五十兩的!”袁老爺見手下一副明白了卻沒有行動的樣子,便又吼道,真的是棒槌。
二方和三圓,當即就領命去前院清點人手,帶了大半從府城帶過來的衙役,配好武器,就向那東城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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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子時剛過一會兒,排在人群後麵的屠戶家四兄弟,正翹首以盼趕緊出了城門去,隻可惜那開城門的衙役隻敢放開一道小縫隙,導致整體出去得很慢。
後麵的人心急如焚,生怕出了什麼意外,卻不敢罵咧出聲,隻得跺著腳催促著前麵的人快點、再快點。
屠戶家四兄弟想著他們娘說的把穩,因此墜在隊伍靠後,想先看彆人出去了再行動。
眼見著最前麵的人已經開始順利出了城去,正心急還沒輪到自己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腳步聲,聽上去頗為有序。
一行人轉過頭來,頓時被嚇出個好歹,隻見街上跑來的竟然全是衙役,舉著火把,看著好多人,拿著大刀,衝著就向城門口殺來,城門口原本還算有序的隊伍頓時亂了起來。
那幾個合夥開城門的衙役早就嚇得尿褲子了,這明顯是走漏消息了呀,自己幾人肯定跑不了了,見那些府城來的衙役們凶神惡煞的衝殺過來的樣子,可不就被嚇壞了,癱軟在地,沒有力氣再把住門。
而排隊出城的人,隊伍前麵的索性就向城門衝撞而去,管他後麵什麼人來,自己跑出去了就行。
同樣想法的人不少,一時紛紛擠撞踩踏起來,五十多個想出門的擠成了一團。
而那些先前放出去了的人,聽到後麵響動,則是不要命的撒開腳丫就往前跑,滿腦子想的都是,跑過城門外的這個小廣場,就抓不到自己了。
可來的五十多個府城衙役也不是吃素的,看到這裡竟然這麼多想逃跑出去的人,領頭的幾人當即便不手軟,揮刀就砍倒一個,血當場濺了出來,在火把光亮的映射下尤為可怖。
原本鬨哄哄拚命往外擠的逃兵們,頓時軟了腳,今晚會出現在這裡的,本就是怕死的,在這殺意之下,更是不敢反抗了,稍微掙紮了一番便都素手就擒,被後麵衝上來的衙役一一捆住。
而跑到了城外的,也在後麵衙役的追擊下,大都抓了回來,不過好歹是跑了幾個,幾個排在前麵出去的早的,聽到後麵的動亂馬上就往那黑漆漆的路兩旁草叢中躲了,這才躲過一劫。
那個被領頭的砍到的人,正是那王屠戶的小兒子,此時血濺灑出來,還沒斷氣,不過顯然沒有人去救他,他三個哥哥都被這一幕嚇傻了。
白長那麼大個子了,在衙役們的大刀和果決殺人下,竟然一下反抗都沒做,便被嚇得縮在了一團,而倒在血泊中的四弟,也沒人想著去看看是死是活。
衙役們更是不會管,捆好這五十來個想逃跑的人,又把幾個放人出去的守城衙役都捆了起來,留下繼續看城門的人手,便壓著一行人回了縣衙。
至於怎麼處置這些人,那是袁老爺來決定的。
東城門逃跑被抓的消息一下子傳開了,原本安靜下來的縣城一下子暗潮洶湧起來,尤其王屠戶所在這條街。
守城門的衙役和企圖逃跑的人,大部分都是他們這條街上的,竟然都被抓了,這可怎麼是好啊,一時全都惶恐不安起來。
而正在家裡焦急等待好消息傳來的王屠戶和屠戶娘子,聽到這一噩耗不由得眼前一黑,這人竟然被抓住了,進了那衙門,怎麼都得被脫層皮回來啊,這可怎麼辦啊。
就在這時,他家院門被敲響,一個鄰居的聲音傳來,“王屠戶,你家那小兒子被殺了,說還有氣兒,你們趕緊去看看!”
這話一傳進來,兩人頓時腳底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什麼?!小四被殺了?!”屠戶娘子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還是王屠戶強撐住一口氣,保持一絲鎮定,連忙說道“趕緊去,說還有氣,帶上家裡的銀子,我們趕緊送去找大夫!”
屠戶娘子手忙腳亂的一陣翻找,把棺材本都揣進了身上,兩人就踉蹌向那東城門奔去,留下兩個兒媳婦在屋裡惴惴不安。
兩人雖然痛恨婆婆偏心小叔,可沒想他死啊,另外自家相公也被抓進去了,這可怎麼整啊。
一時,所有人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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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拷打閻二//
馬鞍山脈深處。
韓采薇和韓大弟裝滿了水,帶著擠好的小魚,以及一桶的活魚回了山洞去。
王姨娘拿到小魚,細致地用鍋把小魚們都烤乾,撒上一點點鹽,便都變成了焦香酥脆的小魚乾,吃得幾人停不下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