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期三天的府試結束了,據說要半個月後才會出來錄取結果。
不少學子便回去等消息,也有少數一些留在府城裡,畢竟這裡消息更靈通,相互之間交流也更多。
這個時候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的一件事便是重開府學,街頭巷尾都在議論。
這可真的是個新鮮事,因為府學已經關了好些年了,這幾年,沒有府學可以上,大家隻得自行在家學習,依靠家學,或者去一些小型的私塾、書院,教學水平參差不齊。
慶國上下多個地方都是這樣的情況,這也是為什麼如今科舉取士難的重要原因,實在是教育凋敝啊。
就連玄明帝都愁人手不夠用,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啟用那麼多女官了。
好在隨著農業生產逐步恢複,尤其連著幾季的豐收,朝廷和衙門手裡漸漸有錢了,到處都在重開府學、縣學這些官學機構,重振教育提上了日程。
而中山府因為下轄幾個縣都還在免稅,府衙的財政還是有些吃緊,教育這塊稍微落後於彆的府,不過經過好長一段時間的籌備,如今終於放出風聲要重開府學了。
“聽說隻要是秀才,就可以免費去進學。”隻見一個穿著青灰色長衫,中間束著灰白色腰封,看著像是讀書人的說道,他叫張三。
“那童生呢?童生可以嗎”邊上另一個看著也像是讀書人的急切地問道,他是來參加本次府試的,已經是童生,但對考上秀才不太抱有希望,叫李四。
“童生也可以,但是聽說要額外交學費,不過據說也不是特彆貴。”青灰色長衫的張三說道,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小道消息,知道得還挺詳細的。
對麵李四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童生可以去進學就好,學費的話湊一湊還是能擠出來的。
因為他便是在族裡上的學,由一位族親所教,這位遠親是個秀才,卻年紀很大了,很多知識都忘了,學識有限,所以他感覺自己已經在那裡學不到什麼了,去年今年兩次參加府試都覺得未有寸進。
正沮喪得很,突然聽到重開府學的消息,那可真的是太好了,在裡麵讀個一年半載,就可以再去考一次,說不定就能有所突破。
邊上另一個看著差不多年紀的學子王一繼續問道,“兄台,那你知道學堂開在哪裡啊?”
張三不愧是張三,知道的就是多,張口就說道,“就在南城門出去兩裡路開外,據說到時候可以走讀,也可以住在學堂住宿。”
府學堂建在南城門兩裡路開外一座山頭上,那裡之前是一座道觀,後來災荒年代破敗了,裡麵道士也沒有了,被府衙收回後,重新在原來基礎上修了一個大型的兩進四合院,前麵是教室,後麵則是住宿區。
出了南城門,沿著官道往南走兩公裡就能到山腳下,沿著台階拾級而上,爬個兩三百米便到了。
而這處,竟然就在韓采薇新買的四座山頭不遠,走路估計就一炷香的功夫,隻不過她那四座荒山,估計學子們沒事也不會走過去。
可是,當荒山那處,被開出來一塊建設女子學堂了,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原來四姚到處考察後,決定將女子學堂也建在南城門外,而不是城內,城內不方便封閉式管理。
至於地方,則在韓采薇四座山頭邊上,找府衙劃撥了一個山頭,找了塊平地開始修建學堂,與不遠處的府學隔著一座山相望。
這女子學堂雖然需要平地新修,但因為規模不大,所以耗時不是很長,差不多和府學那邊改造工程同時竣工。
同樣是兩進的院子,前麵一進是五間教室,後麵一進則是大大小小一十餘間屋子,準備用作宿舍。
和府學那邊可以走讀的規矩不一樣,女子學堂這邊計劃的是全寄宿,另外規模也小很多,第一批隻準備招三十個人。
可是和府學同時開啟招生,情況卻大相徑庭,隻見府學那邊詢問的人無數,無論秀才童生還是普通學子,都想要去府學,而女子學堂這邊去無人問津。
“大家怎麼都不來問一問啊?”姚秋站在布告攤子後麵,急切地說道。
她們半年的學費住宿費加起來隻要五百文,夥食費一天十文錢,還管吃飽,這麼好的條件,可是竟然連問都沒人問。
收這麼點錢,按照她們計算的,肯定是沒辦法盈利的,甚至是保本都難,還得靠著韓采薇那邊店鋪的收益分成養著。
暫且不算之前開荒、修房子的花費,花的是之前分紅的三千兩。
學堂日常運營就保不了本,光是費儘功夫請來了三個識文斷字的女師傅,一個人一個月束脩便是五兩,還要管飯,這一筆就是小一十兩。
另外夥食費也是虧本的,做飯的大娘就請了兩個,每個月工錢一兩銀子,加上食材,一個人十文錢肯定是不夠的。
總之,幾人策劃的虧本大吐血的女子學堂,卻無人問津,難怪姚秋麵露急色,這一環也關係到她們的實踐報告呢,怎麼能夠都還沒開局就失敗了?
不得已,三姚隻得開口吆喝,尤其姚秋的嗓門頗大,倒是吸引來了一些大娘媳婦兒小女孩看熱鬨。
“女子認字有什麼用?”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大娘不解地問道。
三姚還沒開口說話,邊上一個穿著齊整些的中年婦女就開口道,“有用還是有用的,可以看賬本、看契書啊,讀個信啥的,都不用求人。”
另一個大娘接過話說道,“這些都簡單,家裡父兄隨便教一教就行,家裡的活多的是,哪裡有那個閒功夫去上學喔!再說哪裡有女子上學的道理,影響名聲怎麼辦。”
邊上的眾人聽了這話不由得紛紛點頭,如今雖然沒有男女大防,街麵上女子活動自如,但是要是去讀書,那豈不是和男子日日廝混在一起,怎麼都說不過去。
姚秋眼見眾人都被這話帶偏,連忙解釋道,“各位,我們這是女子學堂,隻招收女子,從夫子到學生都是女的,封閉式管理,蚊子都是母的,名聲還請大家不用擔心。”
“那招收多大的?學費貴不貴?都教些什麼?”邊上一個大娘有點意動,如果真像她們說的,是女子學堂,她家裡有個十歲的孫女,家裡沒有需要她乾的活計,倒是可以去識幾個字去試試。
姚秋剛想說這些布告上都寫著呢,一想人大娘估計不識字,或者隻簡單識得幾個字,所以耐心地大聲解釋道,也是說給圍觀的其他人聽,估計這些人中識字的人不多,更彆說能完全讀懂這個布告內容的更少了。
“八歲到十八歲、結婚沒結婚的女子都可以來,不過名額有限,第一批隻招三十人,大家欲報從速喔。”
“我們請了有學問的女夫子,主要教識字、寫字、算術、管賬這些。”
“學費住宿費半年一交,五百文,夥食費十文錢一日管吃飽。”
聽到這裡,周圍議論聲四起,有男的站在那裡酸酸地說不成體統、竟然讓女子念書的,也有女的在那裡盤算這學費夥食費劃算不劃算的,更多人雖有些心動去識幾個字,卻心裡頗多擔心和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