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簡幾人均道,“謹諾。”
和光真人微微頷首,然後道,“這膳食既然是榮恪前輩送來,便以靈筠丫頭為主方,其餘人為客方。”
於是眾人分主客位置坐下。
這要演習的便是飲食之禮,飲食之禮屬於嘉禮中的一種,因為受製度和場地影響,現在適合進行演習的也隻有飲食之禮。
於是白靈筠熟門熟路地斟酒,然後向白行簡幾人舉杯。隨後白行簡幾人也各自斟酒,再向白靈筠舉杯,隨後幾人共飲。
然後白靈筠舉起牙箸向白行簡幾人示意,幾人同樣舉箸相還,隨後眾人用餐,席間鴉雀無聲。
不僅主食是紅靈米,就連佐飯的菜肴都蘊含著微微靈力。
和光真人見此笑而頷首,很是滿意的模樣。彆看這些禮儀要求細致甚至繁瑣。然而就是這些禮儀奠定了白氏數千萬年來的地位,若說高階修士是白氏的門麵和支撐,那禮儀便是整個白氏一族的內在。
禮者,祀也。
其實在整個家族的發展過程中,白氏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很多不符合或者說不適應家族發展的枝節,都被剪除了。
比如現在白行簡幾人用飯時吃得乾乾淨淨,沒有浪費一粒靈米。這些靈米對修士來說或許不算什麼,然而凡人家庭卻很難享用。不僅是沒有相應的財力,而且其自身也未必能受用。
用完中飯後,和光真人讓幾人到旁邊的靜室休息片刻消消食,下午要到校場去練習。
坐到靜室裡,幾個女孩兒開始閒談起來。
七娘子望著白靈筠笑道,“我又想起那日,三姐獻寶似地給咱們說中飯有好東西,結果吃了那黃靈米,讓我們幾個鬨了好久的肚子。”白靈筠在這一輩的子弟裡排行第三。
七娘子話音剛落,眾人便笑起來。
說起來白靈筠也是好心,特意求榮恪真君從她俸祿裡拿碧靈米換的黃靈米,黃靈米比紅靈米更加醇厚,靈力蘊含量也比紅靈米要多。
隻是七娘子幾人畢竟剛食用靈米一年多,身體也隻比尋常凡人強一些,自然比不得從出生開始就食用靈米的白靈筠。這黃靈米中靈力並不能完全吸收,又不能長時間在體內留存,便隻能排出去了。
白靈筠微微紅了臉,她自己也沒想到嘛,然後又為自己辯解道,“阿五當時不也和我一樣,也不能全賴我嘛。”白行簡就是當初沒有鬨肚子的兩人之一。
眾人俱笑道,八娘子又道,“靈筠你之前不是說等你那把團扇到了要請五姐姐賦詩,再請程家姐姐作畫嘛,眼下不就正是好時候?”八娘子說著還衝白行簡眨眨眼。
京州作為整個修真界的中心,經常會出一些時興的玩意兒,很受修士追捧。
在素絹團扇上賦詩作畫便是其中之一。
聞言,所有人的目光移向白行簡。
五娘子的才學最得夫子看重這大家都是知道的,聞言白靈筠也一臉期待地看向白行簡。
白行簡嘴角微抿,“若三姐信得過,我便勉力一試。”白行簡也沒給自己打包票,萬一自己寫得人家不喜歡呢。
白靈筠忙道,“怎麼會,我一貫最服阿五的才學了。”不光是白靈筠,其餘幾人也是服氣的。
說著白靈筠就要把團扇拿出來,這把團扇還是榮恪真君幫忙置辦的,尋常人哪有這個閒錢。
白行簡連忙止住她,“還是先寫在紙上,三姐看要不要為好,也不急於一時。”
“好,我替阿五研墨。”
七娘子、八娘子對視一眼,俱笑道,“三姐姐又犯渾了,紙和墨都是現成的,哪裡就要三姐姐獻這個殷勤。”一時間幾人又笑起來。
白靈筠急道,“好啊你們兩個,淨會打趣我,看我不教訓你們!”說著白靈筠就要撲過去。
而白行簡已經走到窗邊的幾案上,伸手推開窗欞,外麵剛好是一池清潭,不講學時,和光真人最愛在這裡賞景修心。
正巧和光真人養的幾隻仙鶴悠然地飛到水邊,細細梳理毛發,一陣微風拂過,案桌上的茶盞還冒著熱氣。
白行簡心裡忽而便有了,一邊鋪開宣紙,再用鎮紙壓住,另一邊執起墨筆,細細地蘸了墨。
不過片刻,一揮而就。
倚窗觀鶴影,臨水鑒鬆風。
清風拂過境,天地近蒼靈。
今朝作閒人,來日登仙闕。
此處悠然意,俱在方寸間。
白行簡方才落筆,一旁圍著的眾姐妹們特彆捧場地拍起手來。白靈筠更是直接把團扇拿出來,讓她直接在團扇上再寫一次。畢竟白行簡除了文采是公認第一外,其書法也頗彆具一格。
和光真人看到後也讚有意境已是後話了。
眾人清脆的笑聲透過窗欞傳到外麵,清潭邊上的白鶴聞之而動,驚起一片漣漪。
和光真人聽著這些稚嫩的笑聲,自己也緩緩笑起來。這樣舒心悠然的日子往往十分短暫,等到這些孩子開始修煉後,就又是另一番光景。
經年之後,這段清靜時光也許會深藏眾人的記憶中,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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