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霍青行……”阮妤皺眉,她雖然不知道前世霍青行為何沒參加科考,但絕對不可能是因為他水平不夠。
“小行他……”阮父長歎一口氣,“他是被他家裡給耽誤了啊。”
阮妤心下驟然一緊,聲音也不自覺提了起來,“怎麼回事?”
……
“小行家原本條件不錯,可他爹娘身子不好,家裡積蓄早些年就敗光了。”
“前兩年,他爹娘先後去世,小行也是因此耽擱了科考……要不然以他本事,彆說舉人,就是去長安考一個進士老爺也是可以。”
隔著月亮門那間屋子,書齋學生們正在那讀書。
而阮妤目光卻好似屏蔽了眾人,單獨落在霍青行身上,那個男人坐在這稍顯窄小和昏暗室內依舊像一根永不彎曲修竹,他挺拔、不屈,即使身處逆境也傲骨凜然。
回想起阿爹先前話,阮妤心裡不知為何竟有些說不出道不明心疼。
她跟霍青行夫妻多載,卻從未打聽過他身世。她隻知道他爹娘早逝,家中沒什麼根基,除了一個妹妹也沒彆親人,更多……亦或是沒必要,亦或是不想,她不曾過問,霍青行也就不曾與她說。
白嫩手指握著月亮門邊一節破土而出細小竹子,指甲沒有意識在那青嫩竹節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痕跡,她就這樣看著不遠處霍青行,許久才離開。
她走後。
屋中霍青行卻像是感知到什麼,他透過那月亮門看著阮妤離開身影,長眉微蹙,但也隻是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等到下課。
阮父喊住他,正好他也有事要找阮父,兩人便去了外頭說話。
“小行,常安是不是又來找你麻煩了?”阮父剛才從阮妤口中知曉此事便一直放心不下,這不,剛下課就把人喊出來了。知道霍青行性子,他皺眉,續說,“他要是再找你麻煩,你一定要和我說,我好歹也做過他先生,他總要賣我點臉麵。”
霍青行倒是沒想到阮先生找他是因為這事。
想到先前月亮門邊那道身影,他抿了抿唇,心中閃過一抹怪異情緒,她跟先生說這個是想讓先生替他做主?心中不明阮妤為何那麼做,卻也未多言,實則無論是常安還是邱勇,他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便是今日沒有阮妤,他也能自己解決……但先生好意,他依舊感激。他從小到大受過好並不多,也因此一點點好就會被他放在心上,想方設法去報答。
這會他便低著頭,溫聲回道:“我沒事,先生不必擔心。”
“你這孩子便是有事也從來都是自己擔著。”阮父感慨一句,但也知曉他脾性,沒多說。
心裡卻想著回頭還是和縣老爺去說一聲。
他跟縣老爺從前是同窗也是好友,常安要去知縣當師爺事,他今早在常安來書院時候就知曉了,他臉麵,常安不肯賣,知縣老爺臉麵,他卻是得忌憚。
“對了,你剛剛找我,可是有事要說?”阮父又問。
霍青行點頭,這事他其實早就想和先生說了,書院能教,他都會了,與其在這再浪費一年多時間,倒不如趁這段時間他去外頭當個西席,如想身體不好,何況她年紀也不小了,沒幾年也要成婚嫁人了,他做兄長,總得給人置辦些嫁妝。
“前些日子有人幫我介紹了一個差事,讓我去給一戶人家幼子做西席先生,我……”
“不行!”阮父不等人說完就豎起眉,他沉著臉,麵容十分嚴肅,“你現在最重要任務就是上學,好好準備明年科考。”
“先生……”
霍青行有些無奈,還想再說,但一向好說話男人此時卻一副沒得商量模樣,仍沉著聲說道:“你若缺錢便與我說,但是離開書院事,你想都彆想!你若還當我是你先生就聽我話,要不你以後都彆叫我先生了!”
阮父在學生上學這件事上一向執拗。
霍青行是聰明也厲害,但離開書院跑到外頭,整日奔波算計錢財,哪還有心思讀書?他是他從小看著長大,他絕不可能讓他這樣荒廢自己人生!
“是哪戶人家,你答應沒?若是答應了趁早去和人家說清楚,要不然我和你一道去!”
他都這樣說了,霍青行哪裡還敢再說離開?生怕回頭阮父真要跟著自己去,他隻好回,“我還沒有答應。”
罷了。
先生身體本就不好,他還是彆氣他了,這一年,他就再畫些畫,寫些話本吧。何況如今書院沒什麼人,他在也能幫襯先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