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當東家是騙著他們玩呢,現在好了吧,讓他哭都沒地方去哭!阿福越想越高興,走起路來都昂首挺胸。
王義自然也聽見了阿福的哼聲,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一會才咬牙道:“神氣什麼,也就五碗!”可等到早點結束,看著王曹氏那滿滿一盆子的銅錢,還有那空得不能再空的攤子,他徹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臉也青白青白的。
王曹氏也沒想到金香樓的生意竟然會這麼好,這還隻是她這裡的餛飩和小籠,不算金香樓自己提供的那些,可即便是這樣,剛剛也差點不夠!幸虧她自己昨晚為了以防萬一多準備了一盆肉餡,剛剛又百忙之中讓陳伯幫著包了一些餛飩和小籠,這才沒耽誤人家的生意。
眼前這一盆銅錢是她以前一個月都賺不到的數額。
她看著看著,眼裡就忍不住盈起了淚水,聽到身邊陳伯感慨,“沒想到金香樓的生意竟然真這麼好。”
她才回過神。
抹了下眼淚,王曹氏笑著和陳伯說,“陳伯,你要不也去和阮老板說一聲,你這的餅不是賣得也挺好的?”昨天不敢說的話,今天說起來有底氣多了。
陳伯麵露猶豫,“這,這合適嗎?”
昨天不相信人家,今天看人家生意好又腆著臉過去。
要是換做其他東家,王曹氏肯定也不好勸,但想到阮妤那張溫柔含笑的臉龐,她還是鼓動道:“阮老板人很好的,隻要您做的餅合她的口味,她肯定會答應的。”
“這……”陳伯還是有些猶豫。
王曹氏想了下,“要不我陪著您去?”她跟陳伯一起擺攤也有大半年了,一直都很感激陳伯的照顧,見他麵露躊躇又勸道:“陳伯,馬上天氣越來越冷,生意就更加不好做了。”
陳伯一聽這話,眼神閃了閃。
今天這條街就王曹氏的早點都賣完了,他們的幾乎都剩了大半,現在就這樣了,以後可更不容易了,想到這,他沒再猶豫,咬了咬牙,“行,我就腆著老臉跑一趟了。”
王曹氏笑牽著女孩的手陪陳伯過去,路過王義的時候,她看著低頭收拾東西緊抿著嘴唇的倔強青年,猶豫了下,主動詢問,“王義,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王義以為王曹氏是故意看他笑話,剛要罵人,王曹氏身邊的女孩就笑吟吟地走到他身邊,仰著頭,牽著他的手一晃一晃的,“小義哥哥,我們一起去吧,阮姐姐人很好的,昨天還給我吃了好多糕點。”
心裡的火氣在麵對小女孩的時候頓時就發不出了。
王曹氏也沒去管,笑盈盈地看著,她雖然怕王義,但也很感激他,當初她剛出來謀生,什麼都不懂,被其他人擠兌欺負的時候就是王義幫她的,雖然這個青年總是一臉戾氣的樣子,可對她的女兒卻很好,有時候她有事得走開,也都是王義幫她看著女兒。現在既然能賺錢,她自然希望大家能一起賺。
王義被小女孩牽著手。
對麵是含笑看著他的王曹氏和陳伯,他猶豫了好一會才乾巴巴地說道:“……走吧。”
王曹氏帶著人過來的時候,阮妤和譚柔正在算賬,她們也沒想到營業早點的成效居然十分
不錯,不過也還是有些弊端的……阮妤站在桌子旁,低頭看著提筆書寫的譚柔,“今天餛飩和小籠不錯,麵也還可以,不過種類還是太少了。”
“而且咱們的麵定價高,不一定所有人都消費得起。”譚柔低聲補充。
畢竟早點不如正餐。
阮妤點頭,“還是種類太少的緣故,麵點這個我倒是能想法子。”她自己會不少,而且屠師傅他們也發覺了,估計回頭就會改進……
“要不——”譚柔抬頭,“我們再招些人?”
招人倒也是個法子,阮妤剛要頜首,讓人寫個招人的告示,外頭就傳來阿福不甘不願的聲音,“東家,曹姐來了。”
“進來吧。”
門被人從外頭推開,王曹氏領著女孩進來了。
“王夫人怎麼過來了?”阮妤笑著迎過去,還沒走到桌旁,王曹氏就領著女孩千恩萬謝起來,她笑著攔了一把,“這原本就是你自己做得好,你若做得不好吃,客人也是不會買賬的。”
“不管怎麼樣,都得感謝阮老板,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已經很久沒看過這麼多錢了!”王曹氏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阮妤仍是那副溫和模樣,請兩人入座又倒了茶,而後才問,“王夫人看著像是還有彆的話要說?”
剛剛在底下還在不住給人鼓氣,可真看到阮妤又有些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雖然這位阮老板看著溫溫柔柔的,但這份溫柔背後好似還隔著一層屏障,讓人有些不敢太過親近,她猶豫著,倒是身邊的女孩仰著頭說,“阿娘是來替陳伯伯和小義哥哥他們說話的。”
“嗯?”阮妤聽著這句童言沒反應過來,聯想起剛才阿福不甘不願的聲音,倒是猜到了一些,“是其他早點攤的店家嗎?”
“……是。”
王曹氏聽她主動詢問也沒再猶豫,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裳,壓著心裡的緊張,小聲說道:“阮老板,陳伯是賣餅的,王義是賣包子和豆漿的,他們做得都不錯!”
“他們,他們也隻是以前沒聽過這樣的事,這才不敢貿然行事。”
“但他們剛剛已經後悔了!”
她自己說起來也蠻尷尬的,尤其是看著阮妤那雙純粹乾淨得仿佛能夠看透一切的眼睛,更是騷得不行,但想到陳伯和王義還是鼓起勇氣說,“希望阮老板能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阮妤倒也不是沒猜到王曹氏生意好後,其餘人會找上門,但她的確沒想到這事居然會是由王曹氏主動來和她說的。
她看著人沉吟一會,問道:“王夫人可知道,要是種類多了之後,你的生意會受影響?”
王曹氏沒想到阮妤開口居然說的是這個,她稍稍一怔後又笑起來,“就算沒有他們,以後阮老板這種類肯定也會越來越多的,而且錢原本就是賺不完的。”
“我能托阮老板的福賺這麼多已經很滿足了。”
阮妤笑了下,沒再多問,隻道:“其實王夫人今日不來,我也是想托人去問你有沒有合適的會做早點的人,如今這樣倒是更方便了。”
“不過他們合不合適還得看他們做得早點如何。”她說完喊了一聲譚柔,“阿柔,你陪著王夫人下樓去看看,試下早點如何,要是好的話就和他們簽下契約。”
譚柔現在也不似昨日剛來時那般手足無措了,今天聽到這番話,她隻是輕輕應了一聲。
而後走到王曹氏身邊,溫聲說,“王夫人,你帶路吧。”
王曹氏沒想到這事居然這麼輕易地就解決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輕輕哎了一聲,看著譚柔又去看阮妤,“阮老板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好人。
她沒讀過書,也不知道該怎麼誇人,不由道:“您就是救世救難的觀音菩薩。”
阮妤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誇讚,忍不住失笑出聲,“我可不是觀音大士,我啊……”想起上輩子那些人對她的評價,惡毒、狠辣、薄情,她笑著搖搖頭,“下去吧。”
有了陳伯的餅和王義的包子、豆漿,早飯的種類就又豐富了不少,而且有了這個開端,午後還有不少店家上門,阮妤也都讓譚柔細細挑選了,若是好的就留下選用。
這樣忙碌到傍晚,阮妤和譚柔登上回家的馬車。
看到已經回來的父親,阮妤就想起了隔壁的霍青行,見阮母要往隔壁送菜,她笑著接過手。自打她接管金香樓之後,雖說家裡每天還是會往隔壁送菜,但她自己已不大管,今日倒是有話要去問人。
譚善知道是要往隔壁送菜,忙自告奮勇,“阮姐姐,我去吧!”
他人小卻機靈,知道自己如今和姐姐是借住,就總想幫著做些事情。
阮妤笑著彎腰摸了摸他的頭,“你先吃,我去去就回來。”她說著就往外走。
譚善還想追出去卻被譚柔握住手。
“阿姐?”
他奇怪地看著自家姐姐,不是阿姐讓他空的時候多做事的嗎?
譚柔看著阮妤離開的身影,垂下眼睫和譚善說,“隔壁不用去。”
“為什麼啊?”
譚善皺起鼻子,不明白。
譚柔卻不再說,隻是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
而此時,隔壁屋子。
霍青行剛踏進屋子就看到了應悅。
應悅今天是跟著她娘來青山鎮的姑姑家做客的,做完客,趁著她娘在和那些相識的婦人說話,她自己就摸到了霍家,一來是想看看霍青行在不在,二來……她是想問霍如想知不知道那個馬車女人的事。
她一直記著那個馬車女人的手以及霍大哥說的“朋友”。
男女之間還能做朋友嗎?
更不用說還是霍大哥那樣的性子!
她打小就沒見霍大哥和哪個女人走近過,就連她也是因為阿爹和哥哥的緣故,要不然恐怕霍大哥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可那天——
霍大哥在說起那個女人的時候,她察覺到他臉上的表情要比平日柔和許多!
應悅心裡急得不行,已經兩晚上沒睡好了,原本是想問問哥哥,但哥哥這兩日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住在縣衙都沒回來,正好今天跟阿娘過來,她就想著打聽一番,看看那個女人究竟是誰,沒想到坐下還沒一刻,霍青行就回來了。
“哥!”
霍如想先看到他,笑著站起身。
應悅雖然還沒開口問,但看到霍青行,眼睛也立刻彎了起來,跟著霍如想站起身,站在屋簷下,笑吟吟地喊道:“霍大哥。”
不清楚應悅怎麼會在這,霍青行也沒有多問的意思,他點點頭,還是平日那
副淡漠疏離的樣子,剛想回屋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我,是不是打擾了什麼?”
女聲尾音微揚,帶著笑意。
霍青行平靜的心驟然一跳,側身回頭,果然瞧見阮妤的身影。
清麗眉毛的少女著一身黃衫站在門外,落日餘暉儘數鋪在她的身上,而她柳眉輕挑,臉上噙著一抹玩笑,正看著他。:,,.